倒春寒的天气尤其的冷,冻得站在营门口值岗的范南风频繁地往手里哈着气,一边看着去巡缠丝道的兄弟们整装待发,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队首正清点人数的沈良奕身上。
沈良奕一身黑红交错的甲胄,外披着火红披风,坚硬的黑色铁甲露出红衣领与袖臂,一柄银剑搭在腰间,整个人又直挺挺的,即使未曾上阵杀敌,也气势凛然。
厚重的战袍被他穿出肃穆、威严之外,还在制服控范南风的眼里,品出了无法言语的美感,她的眼睛贴在他身上,直到沈良奕察觉并看了过来时,才猛地投向远处。
“在看什么?”沈良奕走近,眼睛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没什么,你快走吧。”
沈良奕收回目光,掏出小手炉塞到她手里,嘱咐她下了值就去大帐里暖着,可范南风不想暖着,把主意打到了去巡缠丝道的队伍里,“你们要出营去巡逻,能不能也带上我?”
“那儿都是险峰,又很冷,悬崖峭壁十分危险,你去不得。”
“别人能去我也能去,我不怕危险,你就带上我吧!”
沈良奕仍是拒绝:“缠丝道下了薄雪,道阻且难,一不小心就会摔伤,你为何要去那么个地方呢?”
因为好奇。
范南风与营兵混在一起时,听得两个去过的将士聊天,一个说遇到了一头灵性十足的鹿,一个说见到了吊青白额虎,还有猎回来的野猪、山鸡等,都让范南风对缠丝道充满好奇,可她心里好奇,嘴上却道:“不知怎么,我今天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反正下一班也快来了,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添乱。”
这话里话音拉长语气上挑,三分像解释七分似撒娇,听得沈良奕耳根子一软,稀里糊涂便同意了。
两个人带着队伍出发,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缠丝道入口,范南风举目望去,看到的山势又高又险,仿佛刀削锯截,留下的过口幽深又窄小,站在道口往里探是又暗又诡,连她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地形于己不利,让她感慨道:“哇,这么个地方,有虎有鹿就不稀奇了。”
沈良奕眉头一挑,稍稍震惊的一瞥过后,有序地指挥完巡逻的任务,对她道:“走吧,拿着这个护身的匕首,我们去巡西南方位。”
西南侧多灌木,地阴,峭壁上除了厚厚的绿苔藓外,还长着一种针叶类松树,这树被薄雪罩着,显现出勃勃生机,除此之外,人迹罕至。
范南风道:“这地方也太偏了,况且才是山脚下气候就这么恶劣,敌人是不会来的,还有巡逻的必要吗?”正说着脚踩上苔藓一打滑,生生扑腾进沈良奕的怀里。
“小心点。”沈良奕握住她手把她扶起,察觉她的手冻得冰冷异常,握住了就再没松开。
范南风想抽出来,挣扎了只一下又被他握的更紧,讶然慌张的目光因此看了看一本正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人之后,便也任由着他牵着。
可她不知道,如果她说放开或者再挣扎一下,沈良奕就一定不会强迫而放开,这默许的结果让他暗自高兴,心里也更加确定了他的特殊,兴冲冲与她解释:“你知道缠丝道为何叫缠丝道吗?因为它的险四通八达,这儿只是个开始,这山脉绵延不绝,西起大萧边城浮岩,东至南纥边城乌来,中间延展八百里,原本难以住人的气候,偏偏就有了人住,还形成了小国,这国就是溪汤,于我们而言,地势是第一不利,第二不利,就是它身后的南纥!”
“南纥势力与大萧平齐,四年前一战南纥战败,之后总想找机会再挑争端,如今大萧在变法转变,很重要的节点上是不能与别国开战的,就连收拾溪汤这样的小国,也得找一个像样的理由,但溪汤也不傻,一直拖着我们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们要无中生有,巡这些地方就变得很有必要。”
范南风半懂不懂,乖乖跟在他身旁听他讲述罢,又道:“那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是你亲自巡逻呢?”
将军身份主运筹帷幄,本来就无必要亲历到这些细节,可沈良奕从她先前的感叹中听出了她的真意,这个地方,正好是崖鹿出没的地方。
沈良奕知道公务中不可以提私事,却还是想让她看到她想看的,“这里很重要,说不定那些探子就从这里混进浮岩,还是自己巡逻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