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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安五年孟春,春雪未退,临翊各个大街小巷的摊贩都早早收摊,一支外地来的车马从南薰门进来,他们要去的是外城的都亭驿,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面色疲倦,实在不好意思面见安庆国君,于是派了使者快马过去,总要解释清楚。

    “阿爹,你说我们,又不是那些个奴隶,我们是西蛮的贵族,区区一个安庆国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我们非得去和亲不可?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裴国公,指不定那人的年纪比您都还大。”马车里坐着两个奇装异服的人,男人头顶秃了一大块,两边是长长的鬓发,但衣裳华贵,气宇轩昂。女孩则是一身窄袖胡服,雪白的毡帽下一张稚嫩可爱的脸,气鼓鼓的,“我还听说那国公整日痴心妄想着当今的皇后,若和亲对象是他,皇帝正好找由子对付我们。”

    一席话,在情在理,可又不在理,萨拉客多深吸一口气,理好逻辑说道:“你可知国公是只有皇亲国戚才可以有的官衔,安庆的君王封他国公,可见这两人的君臣关系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你莫要道听途说。”

    萨拉可可还是不愿,打心底里排斥,那可不行,国公又怎么样,听着就是个糟老头子,说什么她都不要嫁,她才十四岁啊,那国公都大她几旬了?

    “为什么啊?”可可气愤的跺脚,“阿爹你怕什么,倒是安庆该忌惮我们一些,安庆统一九国的时候我们可都在养精蓄锐,如今我们东西蛮族已然不同过去,若是二国开战,我们可不输他安庆半分。”

    “哎呀!”客多急的头脑发热,“我的好女儿,我们只是西蛮一个空头贵族的亲戚,不过是牛马多些,牧地多些,东突厥早就看上我们这些土地和牛马了,迟早要拿我们开刀。东蛮和西蛮的突厥矛盾已久,如今护着我们的西蛮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寻求安庆的联姻来对付东突厥,你就当是……当是……唉……”

    后面吞吞吐吐,客多不敢看女儿的脸,这不摆明了就是告诉女儿,他这是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去讨好安庆吗?那国公什么人他也没见过,但年岁至少已有三十,虽说并无正室,但也不知道他为人如何。

    “阿爹!”可可听了,果然委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您怎么能这样?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客多心里郁闷,他也不想如此,以他的身份,把女儿嫁给君王是得寸进尺,更何况那皇后不是他女儿能应付的角儿,嫁给国公都得他把自己的家底掏空才能换来,除了岁数上委屈些,真想不出还有哪儿不让人羡慕的。

    可可一直流泪不止,客多只好从旁安慰,但就是在婚嫁上绝不改变主意。

    这段日子街上收摊都早,也就潘楼街那边还热闹些,几个士兵布衣在里头逛,买了一副面具,看灯的时候戴着玩。

    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人,她正看人拉糖,又是龙又是凤的,她选都选不过来。

    “唉我说,你买糖干什么,你买灯啊,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你不买些火杨梅戴头上啊?”大春还跟两年前一样,傻头傻脑,说话也不矜持,一点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梁薇仍看着那些糖,说道:“我才不戴那个呢,路都走不好。”

    周边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香味能飘十里远,大春兜里没几个子儿,只好跑去求她:“我的好梁薇,借些钱给我好吗?我看那边卖盐豉汤的,我馋的紧。”

    梁薇叹一口气:“才发的钱,你又花没了,灯会那天怎么办?你当真只看灯不买些零嘴啊?每次过节都要借钱,你这习惯不好。”

    “哎呀,我饿嘛,”大春拽住梁薇的胳膊,不惜连撒娇都用上了,“好不好嘛梁薇,我以后一定奋勇杀敌,日后立大功,然后给你吃不完的好吃的,好不好啊……就再借一次嘛……”

    梁薇被拽的摇头晃脑的,但就是嘴硬的不答应:“不行就是不行,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你要是养成不好的习惯,你娘亲一定要怪我的。”

    “哎呀不会的……”

    拉扯间,走过一队人马,浩浩汤汤的,后面跟着一长条马车,还有好几笼子的珍惜野禽,护车队的都是和临翊居民衣裳打扮不同的异族人,看发式,是蛮族的人。

    “我听队里几个人说,将军这一仗打的,把那什么西蛮的一个贵族给笼络了,回临翊之前将军的帐子里不是有什么人来访吗?那天站岗的是我一个姐们,说是个蛮族的大人物,之后将军就派了快报回去,没几日我们就出发回来了。”大春看着队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指不定能连成一串。

    “将军笼络的?”梁薇只抓住这一个重点,往深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