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在发着低烧,全身像是散了架,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撞破了,隔了几层纱布还在隐隐作痛着。
这并无所谓,我的身体和我的精神一样,自始至终都是残破不堪的。说到底,一切的疼痛都是“活着”的附属品——人生来就是为了赎罪的。
一睁眼,蒋春舟的脸在我的视野里晕开。我的脑子嗡嗡转了片刻,昏睡前的所作所为攀附上来,莫大的恐惧感瞬间将我淹没——
“春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开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不自主地轻颤——
如果他真的开始厌烦我,那我一切的一切的希望就全数崩塌了。
如果他离开我,我可能一分一秒都活不下去。
那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如果他点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
我就是这样一只将灵魂寄生在他身体里的蛆虫,宿主就是我的一切,离开了蒋春舟,我甚至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我紧攥着他的指节,看到指腹的血色都被我驱赶走,看着它变得苍白冰冷,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紧紧将他抓牢,把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蒋春舟的手冰冰凉凉的,握起来很舒服:“不要瞎想,秋水。”
他用手抚着我后脑的头发,我得寸进尺地翻了个身,既想贪得他的气息,又害怕他厌倦我的纠缠:
“我好喜欢你,蒋春舟。”
我不敢抬眼看他,只是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颤着声哀求:
“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已经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死去时,他突然开了口:
“好。”
“好。”
当初在课桌边,蒋春舟也是这样对方秋水说的。
刚确定关系下的时候,蒋春舟会从身后远远的一角给他递来纸条,上面写着无数句表白和一句——
“我的余生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年轻人的承诺来得总是如此轻巧,似乎一生一世、春秋冬夏都只是弹指一瞬,又或是他们对自己的爱意绝对自信,坚信柴米油盐、日常琐碎也冲不淡那不断上涌的荷尔蒙。
蒋春舟看了看被方秋水攥得泛白的手指,这一瞬间,他只是有些漠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