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屿看过去,餐桌上一片金黄,是台式三杯鸡、盐酥鸡和迷迭香烤鸡。她客气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鸡,不过一大早吃这些也太油腻了。”
“所以准备了咖啡,可惜你不想喝。”裴牧远回她一个同样客套的微笑,接着又说,“这些鸡我倒是来不及下毒。”
当年的幼稚鬼还是爱说些俏皮话,好像真就长不大。安屿侧过头,看了眼窗外的雪白世界,今天果然不太吉利。
她很快站起身来:“我待会儿会转一笔钱到你的卡上,数目可能对不上,少了我补,多了就当我为这些鸡买单。”
“哪一张卡?”裴牧远重新戴上眼镜,然后识趣地叫来服务生把这些食物打包。
安屿:“我只记得一张,尾号是0520的那个。”
“那张卡我早就注销了,你也知道,那是我用来存老婆本儿的卡。”裴牧远此刻反应有些慢,语速也有些慢,说这话时他把眼镜摘了下来,伸出手指拨了拨眼尾,半阖着眼睛,压低了声线,“我不喜欢留存没用的东西。”
安屿扫他一眼,他幽深的眼眸中竟然涌现出来一些不可描述的脆弱。她难辨真假,轻声道:“那我换个方式转给你吧。”
裴牧远即刻说了个数字,又说:“微信转账给我。”
他想,自己应该可以顺理成章地从她的黑名单里出来了。
安屿记忆中的大雪天,往往都不会发生什么幸运的事情。比如几年前的分手,又比如现在她手里拎着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鸡,让她的手指被寒风吹得通红。
回到酒店,她把这堆鸡扔给祝贺之后,快速把密封袋里的卡包拿出来。在某张卡的背后夹杂一张小小的照片,她取出来,用变得温热的手指轻轻抚触一下。
裴牧远的恶趣味经年不改,这个密封袋着实让她看到的第一眼胆战心惊了一下。而且他但凡戴上眼镜,就不怎么扮演正常人。后来是在他开“投毒”这个玩笑时才感到心安。
如果这人丢掉了他曾经的良好修养和绅士风度,私自打开卡包,看到了这张照片,那么她接下来的人生必将迎来一个翻天覆地的狗血走向。
如果他看到了,他是不会想投毒于她的。
他大概会直接掐死她。
这是安徒生满月的时候,老安用拍立得记录下来的照片。上面安徒生的模样跟安屿曾经看到过的三个月大的裴牧远如同复制粘贴。
这张照片存放在卡包里有着加持的寓意,也为了激励安屿为了小崽子多赚钱。
安屿把密封袋揉成团扔进垃圾筒里。她静下心来看一眼窗外的雪,这纯洁的世界本就不该存在那么多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