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过去前院廊檐的书生微微侧脸看了一眼老仆,忽然沉默下来,想起之前老人被叛军攻城惊扰,身子引出了不少毛病,自己给他渡了一些法力滋养五脏六腑,那时候起,老人的身子骨就已经快到尽头了。
廊檐转去水榭,到了后院,还有几个丫鬟守在房门口,其中一道穿着花萼素白衣裙的年青妇人,坐在檐下垂着脸,捏着绢帕擦着眼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花圃间小道上,一袭青衫白袍的书生正走来。
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痕,将脸重新埋下去,等到那书生走近,才缓缓起身微微福了一礼。
“陆公子。”
“周”陆良生原本想回一句‘周小姐’可想起对方已嫁人,夫家还不知道姓什么,连忙将后面的两个字刹住,一转,问道:“周老如何了?”
周蓉不知怎的,也不敢看他,垂着脸只是摇了摇头。
“爹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也吃不下,一天比一天虚弱。”
“我去看看吧。”
陆良生安慰她两句,走去敲响房门,随后被周老夫人请了进去,见到了靠在床头上,骨瘦嶙峋的老人,两颊、眼眶都深陷了下去,见到陆良生进来,周瑱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
沙哑而虚弱的挤出声音。
“良生你怎么回来了?”
“有事要回一趟栖霞山,路过这里,就想来陪你老人家说说话。”
陆良生坐到床沿,揭开被褥,去摸周瑱的手,那是皮包骨的触感,不由让书生一阵心酸,正想给老人再渡一些法力,那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别浪老人挤出笑容,手反而在书生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老夫这是寿终正寝,终于算是要离开了别耽搁老夫投下辈子的时间。”
想不到老人临到这个时候,竟还说笑,令得原本有些悲伤的气氛都打乱了,陆良生也跟着笑起来。
“是啊,前些日子,我还送走了先帝杨坚,临走的时候,还和臣子们说笑一场,什么气氛都搅没了,我看周老和先帝都是人中豪杰,能看透生死。”
“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周瑱说话费力,说了一半,休息了片刻,才继续开口,双目浑浊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书生。
“老夫这辈子教出一个国师出来可也失去一个好女婿不知道值不值的得意。”
说完这句,老人已是疲惫至极,像是耗光了这几天的力气,拍拍陆良生的手背,让他离开回家。
“先回家吧不用看老夫老夫有儿有女送终不寂寞良生啊记得往后走远一点走高一点让叔骅公、还有老夫到了下面跟那些鬼啊魔啊有本钱吹嘘一定要有出息”
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老人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周夫人也听到了老人的话,不留陆良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老妇人叹了口气,将陆良生送到院门口,就叮嘱了两句,将府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