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须纵酒扶起殷梳的同时另一只手掀起掌风旋了一圈,屋檐下的油纸灯笼应声燃起。与此同时浮在空气中的微末粉末卷动起来,在烛光下分毫毕现。
谷云间见殷梳双眸紧闭,他剑眉紧锁,踟蹰片刻方欲上前来探她的情况。
但他刚准备挪动脚步,耳边却听到一阵风唳,一股不容他小觑的劲力直冲他面门而来。
谷云间一怔,随即旋身而起。他没有强接这一招,而是避开锋芒侧身闪过,缓缓落在方才身后的三步处。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被递到他面前的这把未出鞘的刀,以及握刀人晦暗不明的面色。
须纵酒眼中滑过一道阴鸷之色,目光紧锁着他厉声呵道:“你别过来!”
谷云间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他沉默地看着刀鞘上繁复的纹饰,没有言语。
须纵酒小心翼翼地探完殷梳的情况后暂时松下一口气,又一转手腕将被他震起的粉末稳稳地接在刀鞘上。
他目光从药粉上抬起,既震怒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谷云间,但他的动作十分坚定难以撼动,质问道:“你为何要用毒雾偷袭她?”
谷云间看着这一幕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为何也这么相信她?”他心中的郁结如同一块块原本不起眼的小石子,在经年累月下越积越多,此刻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直接问了出来。
他骤然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须纵酒不解,也没有心神去想。他反手收了刀,焦躁地开口:“你先把解药拿出来。”
“这不是毒药。”谷云间开口,见须纵酒俊眉不展明显不信,他心中浮现出了另一张本该风轻云淡却同样布满焦虑脸。
这份突如其来的认知令谷云间头脑空白了一瞬,他如被针刺一般瑟缩了一下,然后压下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以毒攻毒,想引出她体内的噬魂散。”
“噬魂散?”须纵酒面色大变,转头去看躺在他臂弯里的殷梳。
她安安静静的,似乎只是睡着了。
须纵酒听说过这种毒,却从未见有人用过。因为它实际用处并不大,之所以有个这么恐怖的名字是因为它十分诡异。
它可以篡改、掩盖一个人的记忆。
须纵酒顾不上震惊,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怀中人恬静的面容,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纠在了一起。
谷云间不知该作何感受,有些麻木地准备走过来看殷梳的情况。但须纵酒察觉到他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来,将殷梳挡在身后,仍面带几分警惕地看着他。
他心中好气又好笑,有些无力地摊了摊手,说:“你扶着她回药室吧,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吧?让我察看下她的情况,到时候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相告,这总行了吧?”
说完他转身便朝药室走了回去,须纵酒思忖片刻便依言将殷梳抱起,跟在谷云间身后。
走入药室,他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殷梳放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