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同时也抓住了事情的关窍。

    他扬起头,神色莫测地看着谷云间,开口肯定地说:“谷兄,你之前处处针对小梳,是因为你以前便认识她。”

    见谷云间下颚收紧,须纵酒更加笃定了他的猜测,接着说:“但她忘了。”

    药室如同夜色一般,天地间万籁俱静、但暗潮汹涌。

    良久,谷云间淡淡的声音响起,他说:“不错,你带她来药庐的那天我就发现了,她记忆有损。”

    过去的很多事情,她都忘了……谷云间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她凭什么?凭什么?

    但他像个背着一筐石子向山谷里连发扔掷的孩子,纠缠在一起的恨和怨连一声回响也没有得到,只能被动地颓废又绝望地觉得,忘了也好。

    “发生过什么?”须纵酒的声音有些发干。

    谷云间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翻了翻殷梳的眼皮,听完脉之后,反而向他抛回了另一个问题:“现在需要做一个选择。”

    须纵酒沉默了一会,才问:“什么选择?”

    谷云间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理了理思路开口说:“从前我告诉过你,不由人难解,我只能暂时压制,但现在我快要找到根治它的办法了。”

    须纵酒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听完他的话后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但这段话一定有下文,他沉下心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

    果然,谷云间忽然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上次施针后,我才发现她体内竟然还有噬魂散。噬魂散和不由人相生相克,这次施针的时候我甚至都无法再压制她的毒素太久。”

    他对上须纵酒惊惶不安的眼睛,再次说道:“必须要尽快做出一个选择。”

    须纵酒眉心急跳,猜到了他说的“选择”是什么。

    谷云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噬魂散怪异,但并不难处理。要么直接拔掉它的药性,让它再也不能和不由人互相影响。要么……在解毒的同时顺便将噬魂散一并解了。”

    一并解了……须纵酒在心里慢慢地重复地又念了这几个字一遍。他躬下身蹲在榻下,握起那只冰肌玉骨般的手放在脸旁边。

    谷云间看了他一眼,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选择解还是不解噬魂散,而噬魂散一解她的记忆大概就会恢复。”

    “哪一种不伤害她的身体?”须纵酒问。

    谷云间答:“噬魂散只影响记忆,都不伤害,无论怎么做都只是为了好处理不由人。”

    他眼神幽幽暗暗,像是一团野火,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选什么?”

    骤然又得知这样的隐秘的往事,须纵酒英俊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