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祠堂。
满堂的牌位依次列放,高香缭绕,香火不绝。
堂前三个蒲团横放,中间的蒲团上,跪着一个白衣公子。
说白衣也不准确,因为那浑身的血迹已经将白衣染红。
可身边的灰色男子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怒容满面,口中不停斥责道:“不孝子,打死你!”手上的短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那人身上,每一鞭下去,都带起白衣上的破布横飞。
那白衣公子也是一声不吭,就算背部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咬着槽牙、紧握双拳,忍得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就是不肯低头。
华服女子在几个奴婢的簇拥下急得一直哭,不停的想劝阻挥鞭的男子,情急之下,猛然扑到了白衣公子身上,挥鞭之人急忙将甩出去的鞭子偏移,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地面上,将那女子的裙摆撕破。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让开,别误伤到你!”
那华服女子不住的啼哭,满脸是心疼,她抱着白衣公子,狠狠的对挥鞭之人道:“我不走,你!你这个狠心的父亲,竟然要打死你的儿子!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想打死庭儿,你就先打死我!”
说罢,心疼的抚摸着姜庭背上的伤口,哽咽道:“庭儿啊,你伤得严重,这……这再打下去,你就没命了……”
姜庭就是撑着一口气,如今鞭子不打了,他那口气就散了,没有了那固执硬气的模样,声音虚弱如风:“娘,我没事。你让爹打死我好了,省得……我……”
看着儿子话都说不出来了还不知悔改,姜皓舒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好!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免得你不知悔改,把自己送上断头台,还害了全家的性命!让我死了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鞭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姜庭看着那只气得直颤抖的手,眼里包含热泪,默不作声。
姜夫人见儿子这样,泪眼婆娑,不住的哽咽,劝道:“庭儿,别和你父亲犟了,你就认命吧,别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咱们姜家就真的完了。”
姜庭忍着泪,想爬起来,但挣扎了一会爬不起来,便半跪在地上狠狠的道:“我没错!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分明是陛下错了!”
姜皓舒气急,忍不住抡起鞭子又抽下去,却因姜夫人挡在他身上而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放肆!逆子!你……陛下是谁,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所有人都是陛下的臣民,陛下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你有何资格跟陛下争?!且不论你的罪大恶极,此次你卷入这场刺杀,你知道会给家里带来多少麻烦吗?他齐承安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你这是要把全家人害死你才甘心!”
姜府的这场闹剧,直到姜庭撑不住,晕倒在祠堂才停止。姜皓舒找了大夫给姜庭治伤之后,又派人将他锁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
姜庭年少,身强力壮,那一顿毒打,晕了一夜,第二日早晨便悠悠转醒。
醒来后,身边是一脸疲倦憔悴的母亲。
姜夫人见他醒来,先是欣喜若狂的笑了一场,待姜庭喝完了药,脸上的笑意又渐渐转化为了无奈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