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回头去看霍尔奇的片刻功夫,竟对上另一双冷冷的眼睛。这双眼睛表面上平静,内里波涛汹涌,意义丰富。有警告、鼓励、提醒、冷漠,使得苏红一阵心悸,控制不住般,身体微微一震。
“怎么样,你冷了么?”
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迫使苏红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翟天定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这令苏红心中不安,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略略低头,再抬起头来,苏红笑的尴尬:“肚子不舒服,想方便一下,一直没有机会……”说罢,苏红捂着肚子,神色痛苦。
翟天定好像是愣了半天,而后反应过来,倒是笑了,看着这个女人,仍旧意味深长。女人似乎也不在乎,迎上他的目光,和他一起笑……
陈府—
“奴婢见过陈老爷、陈夫人,各位公子、小姐。”进入陈府大堂,苏红对着前方的一群人,欠身行礼。做个丫头真不爽,处处低人一等,见谁都要磕头拜会,郁闷死了。
“苏姑娘快快请起。”陈夫人伸出手来,虚扶一把,亲切地说。见这丫头站起身来,细细地打量她一番,赫然发现,比之第一次见面,小丫头瘦了许多,不由地心生怜惜,“苏姑娘,这段时间,你照顾那么多灾民,真的是辛苦了。”
苏红微微一笑,不无谦虚地说道:“陈夫人言重了,奴婢只不过是尽己所能,利用曾经所学所看,为灾民尽些绵薄之力,算不得什么的;再说了,这也是舒儿小姐的意思。更何况,这几日在县衙,县令大人、葛军医对奴婢还算是照顾,是以奴婢并没有觉得非常辛苦。”
听她这么一说,陈夫人对她更是喜欢:“苏姑娘真会说话,怪不得那些人喜欢你。”说着,故意看了眼霍尔奇,而对方好像是难为情般,也低下头来,轻轻地笑着。
喜欢我?听到这个词,苏红愣住了,说的是谁啊?难道……慢慢地转过头,不小心扑捉到霍尔奇温柔的目光,赶快低头避开。大事不好,出事了。
“苏姑娘,陈某这几年也做过药材生意。要说疟疾、天花这类病症,传染迅速,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这些年也在寻找治疗药物,只可惜……陈某刚刚回来,听说苏姑娘用了一种叫芨芨草的药物使得感染者恢复了健康。只不过这类药材,陈某从来没有听说过;只是不知道苏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声音浑厚,抬头看去,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他和那个陈夫人并肩而坐在首位,就可以看出这人的身份。轻轻地福了福身子,苏红答道:“启禀陈老爷,关于芨芨草,奴婢刚开始也是不得而知。只是当初奴婢随父辗转京城,走在路上的时候,听人说的。具体何人,奴婢已经不记得了。若不是突遇灾难,奴婢也不会放在心上。”
歇了歇,抬头看着陈氏夫妇,苏红接着道:“在客栈里看到草药,奴婢也是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用;只是看见那些灾民痛苦万分,心有不忍,便想着试一试。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歪打正着,这草药确有奇效。”
听到这句话,陈
氏夫妇相视一眼,忍俊不禁。笑过以后,陈老爷再次看向苏红,继续问道:“不知道那芨芨草所产何地?鄙人听说,这芨芨草不仅是有治疗之效,还有预防之功。鄙人就是想早作准备,以防万一。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说着,恳切地看着苏红,等待着她的答案。
“陈老爷不必着急,这芨芨草,后山上到处都是。”苏红直言相告。
“后山?”陈老爷半信半疑,有这么简单吗?这样想着,不由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那陈夫人也微微颔首,附和地说道:“的确是这样,不仅是苏姑娘,尔奇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前几天,家里的药材不够用,尔奇还带着人特意去取了一些。”
那陈老爷还是无法相信,回头看着霍尔奇,只见他连连点头,附和道—
“姑父,确实是这样,那种草药在后山上非常常见,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家里的草药还没有用完,你可以去看看,辨认一下,然后上山采摘,我相信一定可以收获颇丰的。”
看个人都这么说了,陈老爷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拍着腿,痛心疾首一般地说道:“哎呦呦,我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人间至贵的灵丹妙药就在我身边,如果我早就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在灾前,自己肯定会想办法大批收购,然后高价抛出,绝对可以稳赚不赔。失策啊失策,怪只怪自己,不能早点认识这个苏红。
“陈老爷,恕小女子直言,所谓灵丹妙药,同一般的药材并无区别,对症下药,才可以发挥奇效;若是不能对症,这芨芨草恐怕也只不过是废草一株,别无它用。何况,奴婢觉得医者仁心,在关键时刻,一个大夫、药材商也好,都应该取之利害,救民于水火。钱与名,谁更重要;奴婢相信,陈老爷比奴婢明白。”苏红把话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姓陈的把话问的这么详细、这么清楚,他想干什么,不言自明,作为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当然是赚钱。所以在这个时候,苏红及时提醒他,放聪明一点,千万别要钱不要命,否则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