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县衙的收容站,怎么看起来和街头的灾民们没什么区别?
随后,苏红又去看看隔壁的隔离间,条件稍微好一点,最起码每一个人有一床被子。但大部分人仍然是坐在地上,人挨着人,头靠着头。看到这一幕,苏红再次蹙起了眉头,照这么看来,陈府门口的灾民都比这个地方好得多。苏红怎么也没想到,官府的收容条件居然这么差?正想着这些,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回头看去,李县令面色凄苦—
“洛城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大的灾难,我们什么也没准备。”李县令默默地低头,似乎在无声地自责。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再接着说道,“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没这么严重。姑娘,你也知道的,我们洛城紧靠京城,平时的时候,也是比较富裕,粮食充足。所以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也没当一回事,甚至是不想报告朝廷,开了粮仓,自己就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哄抢。”
“什么,第一天就是这样?”苏红吃惊。
李县令闭着眼,微微点头,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一次,我没有任何防备。因为平日里我们洛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县衙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没什么用。所以我以为不会发生,没想到……两个粮仓,什么都没有了,一抢而空,二十万斤粮食,就这么没有了,而且死伤无数……”李县令说到这,掩面而涕。
停了一会,他擦干了眼泪,继续道:“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写了一封信,上报朝廷。但我也知道,即便是皇上得知,也不可能马上派人过来,这段时间,灾民们还需要粮食……”
“你不是说,那些灾民已经抢到粮食了吗?”
李县令抬头,看向苏红,深叹一口气:“姑娘,这件事说来惭愧。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第一次过来抢粮的并没有几个真正的灾民,大部分是山上的土匪。”
“土匪?”山上还有土匪?
李县令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在这里几十年了,听都没听说过,好像是突然之间,凭空冒出来的,我也觉得奇怪。王爷、翟大人来了以后,我也和他们说起过这件事,翟大人也派人去剿。你猜怎么着,一个也没发现,好像是凭空消失了。”
突然出现?又凭空消失?这也太离谱了吧。苏红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怎么,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翟大人刚开始也不相信。还好,那些人抢粮的时候,灾民们都看见了。找人对质,翟大人才不得不相信。”
“当时那些人哄抢完后,你就没想着,去山上看看?”
“我哪有时间啊?那些人一抢完,一哄而散。我刚开始以为是灾民,去检查,才发现大部分的人还饿着肚子,只有个别人,跟着土匪哄抢,占了点便宜,拿到一点东西。我就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才告诉我,是附近山上的山贼。我也觉得奇怪,山上附近哪有什么山贼?只是那个时候,灾民们没有饭吃,再一次暴动,三番四次。我实在没办法,联合城里的富户,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可每次都是大规模的哄抢,有几
次,差点控制不住局势。时间长了,基本上没有大户人家愿意和我们合作。陈家再次开仓放粮,也是翟大人来了以后的事情。”
听完他说的话,苏红突然想到一句话,有些事,三分天灾七分**。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字—人。
为什么平日里老实巴交、遵纪守法的洛城人民突然间就变成了强盗土匪;为什么平日里平平安安的后山上会凭空冒出那么多土匪,然后又凭空消失,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二十万斤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用在带兵打仗上,那就……想到这里,苏红突然间心中一紧,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只不过,这样的真相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和他有关吗?
苏红沉思着,想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李县令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苏姑娘,朝廷分发的草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你看现在……”李县令面露难色,看着苏红,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红安慰道:“县令大人,你别担心,草药,我已经带来了,而且葛军医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去准备。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明天一早,我带人去后山采药。”
“什么,后山就有?”听她这么一说,李县令非常兴奋,这么近?
“多得是,而且特别好认,看一眼,很容易采到。”
苏红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去了厨房,熬制汤药。这样一来,明天一大早,那些病人、灾民,就可以喝药了。除此之外,苏红还嘱咐值班的衙役进行消毒处理,不仅仅是个人,还有整个县衙的所有地方。看得出,那些人非常有经验,应该是做过这样的事,应该是那个葛军医和他们说的。这样也是件好事,最起码用不着自己白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