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月冷笑一声道:“有劳李管家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堂堂五公主,来我的驸马府里,还用提前知会你一声吗?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什么茶的,我听说我派来的侍女林楚儿,哦,错了,是江楚儿,如今甚得驸马恩宠,驸马不光为了她受伤中毒,如今还给她单单派了一处院子,我就想过来问问,楚儿,我让你来伺候驸马,你怎么就越过我,直接登堂入室了呢?”
“公主说得甚是,按大蕲的规矩,夫婿若是要纳妾,也得正室点头同意才能入门,更何况驸马爷明媒正娶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公主身娇体贵,如何能受得如此委屈?”紫英添油加醋道。
刚才那一出好戏,楚儿全看在眼里,从刚才李管家一转身,赫月趾高气昂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今日这府,怕是出不去了。
她月白色的斗篷被风吹得鼓起,里面艾青色的素衣单薄,这院里的梅花树下残雪未化,院里阴冷,楚儿脸色被冻得苍白,只有鼻尖微微通红。
“公主突然造访,民女楚儿向公主请安,楚儿自从入驸马府以来,殷勤小心,不敢怠慢,只是不知公主所说的纳妾一事,到底从哪听来,公主深居公主府里,府里上下人多眼杂,多嘴多舌的人胡乱传话,也是有的,还望公主切勿听了这些无端的空穴来风,与驸马爷生出间隙来。”楚儿腰背挺直,虽然纤瘦,但话里话外不卑不亢,莹莹孑立似一朵出尘的洁白茉莉花。
赫月眼神一凛,她没料到此罪臣之女,竟不可小瞧,她坐起身子来,左手一挥,轿夫们立即会意,软轿颤颤巍巍落了地,紫英忙上来躬身搀扶着,赫月抬起脚,她的金珠翡翠银丝绸鞋从软轿里挪了出来。
她一身红衣娇艳似火,在梅香院里甚是耀眼,踱步走到楚儿跟前来,抬起手臂来,那长长的金甲套指尖轻轻划过楚儿的杏腮,赫月娇声道:“驸马爷果然好眼力,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娇滴滴病美人,他若想纳妾,我又不是那种喜爱拈酸吃醋的,自然不会不允,只是——,像你这种表里不一满嘴没有实话的狐媚子,我还真是不放心把你放在驸马身边。”
翠缕看不下去了,她跨步上前,一下将她家小姐挡在身后,扬起头来道:“公主怕是误会了,我们楚儿姑娘说的,句句实话,哪里敢隐瞒公主,公主还是回去好生捋一捋,别误信了别人谗言,离间了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就不妥当了。”
翠缕这一挡,赫月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她那只金灿灿的指甲套在冬日淡淡的日光下闪着光,赫月“噗嗤”一笑,随即板起面孔来,眸子里透出一丝阴狠道:“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罪臣之女,竟然还有人帮你说话,真是大胆。”
“大胆婢女,以下犯上。”赫月身后的紫英挺身而出,她的手伸向腰际,腰间束着一副软鞭,紫英一挥手,软鞭在空中发出噼啪的响声,一眨眼间,鞭子竟然敲打在翠缕身上,翠缕脸上瞬间腾起一道血痕,让人触目心惊。
楚儿见状,心下满是心疼,快步踱到翠缕前面,捧住翠缕的伤口查看,扭头气愤填膺道:“我们虽是下人,但到底犯了什么法,要被公主您亲手教训?再说,这里好歹是驸马府,驸马府里的下人就算是犯了事,要打要骂,也该驸马吩咐,劳烦公主越俎代庖,怕也是不合规矩罢。”
“规矩——,你还胆敢跟我提规矩,本宫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什么是规矩,该怎么当下人。”赫月入鬓的长眉倒竖起来,丹凤眼里的恨意喷薄而出,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一把夺过紫英手里的软鞭,她从小被娇宠长大,幼时也学过骑射功夫,软鞭在她手里,在空中被甩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直接向楚儿逼近。
李管家和众老妈子都慌了神,管事的丫头还没回来,无人去通知梁千翊,老妈子和小厮们又都没什么主意,李管家赶过来,跌跌撞撞地在旁边劝道:“公主息怒,莫要伤了千金之躯,下人有错,让小的来罚。”
赫月置若罔闻,她的鞭子在空中甩得呼呼直响,鞭子所到之处,无不发出刺耳的噼啪之声,眼看着鞭子就要打在楚儿身上,楚儿侧身一闪,鞭子打到了梅树上,梅树花枝乱颤,几朵梅花被打落了下来,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楚儿在前面躲,赫月在后面追,残雪被激了起来,一片狼藉。
“小贱人,你偷得了男人,这会儿躲什么?”赫月在后面咬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