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澄听见林远的话小声说道:“外面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林远点点头,轻轻地推开了门,两人來到屋子里,打开电灯,许景澄拿出一份文书交给林远,说道:“这是大盛魁大掌柜卢万苏在你不在的时候送來的,这份文书上面写着俄国这次谈判的人员名单。”
林远在看了一遍,上面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陌生,甚至都沒有他熟悉的伊利亚,林远问道:“这份名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许景澄用手指着最前面的那个人说道:“您看这个人。”
林远小声地念叨着那个名字:“伊凡科维奇?吉尔斯,这个人怎么了。”
许景澄说道:“您知道光绪七年的时候,我们与俄国签订的《伊犁条约》吗。”
林远点点头,说道:“当然知道,这个条约不仅让俄国人掠夺了我们五百多万两银子,还让他们割占了我们九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我怎么能不知道。”
许景澄说道:“那您知道谈判的俄方代表是谁吗。”
林远看看那个写成“吉尔斯”的名字,问道:“就是他吗。”
许景澄点点头,说道:“沒错,就是这个吉尔斯,他在俄国的威望很高,被俄国人称为‘俄罗斯之熊’,在我们看來,熊都是蠢笨顽劣之物,而在俄国人看來,熊都是勇敢无畏之物,所以这个吉尔斯被称为俄罗斯之熊,足以说明他的才干了。”
许景澄接着说道:“签订伊犁条约的谈判我虽然沒有参加,可是参加谈判的却是我的一位故人,他名叫曾纪泽,是曾文正公之子,谈判就是他一手负责的,据他讲,这个吉尔斯思维缜密,学识渊博,精通万国公法,言谈之时常常引经据典,往往能驳斥得对手哑口无言。”
林远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吉尔斯极难对付,是不是。”
许景澄说道:“正是,不仅如此,这个吉尔斯还擅长使用多种手段,狡诈卑鄙,纪泽兄还说,这个吉尔斯似乎会读心术,有的时候他的想法都能被他知道。”
林远心想:“读心术,真的有这种东西吗,真盼着早日和这个被称为‘俄罗斯之熊’的吉尔斯交手。”他并沒有等待太久,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报告:俄国外交大臣,伊万诺维奇?吉尔斯求见。
林远沒有立刻让人把他请进來,而是让人告诉这个吉尔斯,说自己现在有事情,请他稍候片刻,然后林远才把许景澄找來,和他商量:“不知道吉尔斯这次來要和自己说什么事情。”
许景澄说道:“我看肯定会即将开始的谈判有关系,我们还是把他请进來吧。”
于是林远让人把吉尔斯请进來,等到吉尔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远不由得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被称为“俄罗斯之熊”的吉尔斯一定会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可是却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而且他的身边沒有随从。
吉尔斯走到林远跟前,毕恭毕敬地笑道:“我就是俄国的外交大臣,这次谈判就是由我來负责的。”
林远还以为这个吉尔斯上來就会咄咄逼人,却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客气,于是客气地寒暄了两句,吉尔斯看看许景澄,笑道:“林远先生,我希望和您进行一次单独的蹉商,希望您的副手避让一下。”
林远心想:“想要和我单独蹉商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了,不是要和我做交易就是要给我送银子,今天这个吉尔斯故技重施,看來我又有银子赚了。”
于是林远请许景澄先回去,然后才对吉尔斯说道:“您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吉尔斯笑道:“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來找您,是想和您谈论一下当今世界的国际局势和贵国所处的地位。”
林远心想:“他不和我谈与这次战争有关系的事情,却要和我说国际局势和我国的地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