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姨娘刚得了新婚般的趣味,正舒服,忽的听外面闹起来。
“那是怎么回事?”
丫头看她,眼中有冷意,很快却隐去了,笑着说,“听说,是婉姨娘院儿里的事。她那里有个小丫头,家里人闹上门来了,姨娘要不要去看看?”
舞姨娘听说是婉姨娘院儿里出事,先是一阵痛快,接着叫人惊讶的是,她竟是对此毫无兴趣般,玩着自己手指甲,道,“她那闹便闹了,和我没什么相干,我就不做讨人厌的人,去看那无趣的笑话了。”
以前一门心思扑在典正司上,只觉得婉姨娘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哪哪儿都不想叫人痛快,但现在有了何达,尝到了被疼爱的滋味,舞姨娘就觉得,那冷血冷清的典正司也没什么值得稀罕的。又疼人又会哄人的何达不挺好?那个乡下汉子,虽长得一般,但可是真把她当仙女供。
她也就没什么心情针对婉姨娘。
丫鬟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婉姨娘院里花园,此刻一个打扮颇为光鲜的老婆子正坐在地上,连哭带嚎。
她是婵袖的母亲。
婵袖在姐妹们的拥簇下,好歹有了直面自己母亲的勇气。她一开始,可是连面都不想跟自己母亲见。见了,不知该说什么,不晓该做什么,也不懂如何反驳反抗,还不如不见。但总归是她母亲,不见面不像话,人又直直来找她的,总归还是在一众姐妹们的陪伴下来见了。
那老女人满脸褶子,一双眼睛浑浊,却在见了钱时精亮!虽肤色暗黄粗糙,身材却发福,尤其现在满地撒泼打滚,哭嚎的好似话本里待宰的恶鬼,就越发显得可憎。
婵袖见了母亲,一开始也曾温情两句,但不久母亲就提到了钱。又是要钱,又是要钱!一开口就是十两,前阵子刚被抓住偷钱,如今的婵袖是真身无分文,别说没钱,就是有钱,她也不想再拿去补贴自己根本排不上用场的几个兄弟,哪里能同意?嘴里还没吐出半个不,这老婆子眼见女儿脸色不渝,就开始哭嚎。
吵得整个院子都知道了。
连婉姨娘都出来看,见是婵袖,又看那老婆子一双昏黄眼盯着她身上琳琅首饰流口水,皱眉,都不多看一眼抱着怀里的典书吟转身就走了。
典书吟好奇的看那老婆子,就见那老婆子傻乎乎的盯着她姨娘脑袋,简直恨不能扑上来一般!眼都绿了!吓得她缩回脑袋,再不敢多看。怪不得姨娘见了这老婆子转身就走,原来人贪婪到一定地步,真的会眼冒绿光!好好一个人,偏生恶鬼一般的眼睛,实在吓人!
院儿里又吵起来。
婉姨娘抱着典书吟正在搓香膏,闻声眉头拧起来,问身边红蜡,“这丫头,怎么就这般无能?她平素也是这么面?”
红蜡早察言观色知道了银子失窃是因为婵袖,对婵袖以前还照顾,最近都爱答不理,闻言回,“可不!不仅面,还懦弱!以前还看她可怜照拂几分,哪晓得居然害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最近都不搭理她了。”
绿馥道,“唉,早劝她别那么听她娘的,一直听不进去,如今喂大了人家胃口,这可好,当她生来欠的了。”
婉姨娘想了想,笑了。“也是那丫头好运道。”道,“绿馥,你来,我记得今儿是大少爷回来的日子吧?你去,找大少爷来。”
大少爷典长霁威名犹存,红蜡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姨娘,没必要吧?虽然大少爷上次做事那么温和,的确不像小时候般凶恶,但……我怕……”
婉姨娘笑了,“别这么想,谁都有个年少不懂事,如今大少爷去了宫里陪皇子读书,教课的是名门大儒,一天天耳濡目染,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性子了。这婆子野蛮不讲理,难道让我一个姨娘出去应付吗?”
红蜡绿馥还在想,外面突然更闹腾,两人仔细一听,原来是婆子打人了,这才觉得,对!姨娘这般柔美,出去对上那可恶的乡下臭娘们,可不得吃亏?还是把大少爷叫来处理的好虽大少爷年纪小,但,至少大少爷能带来一群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