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要去拔花生。
阳光依然猛烈,但相比于中午一两点钟的凶猛,已经好很多了。
花生地在一片山坳里,说是山坳并不是真的山坳,只是地势比较低,就在荒坡的北面。
杜阮带着黄子奇推着斗车,斗车装着蛇皮袋、板凳、遮阳伞,一路走着,经过打谷场,将到荒坡的时候,往左一拐,经过两块坡地,就到了。
坡地到花生地要经过一条简易的桥,桥下一条溪潺潺而过,自西向东流。桥大约两米长,三十厘米宽,不知是谁用几根木条钉了几块木板做的。桥离溪水差不多三米高,桥下就是一条夹缝,上宽下窄。
车是过不去的,只能人过去。
杜阮头上戴着一顶旧草帽,一副农民打扮。黄子奇头上的草帽要新一点,他就像城市小孩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拿着。”杜阮把几只蛇皮袋拿出来,让他拿。自己扛了两把遮阳伞,拿着两张板凳,带着他过桥,走到自家的花生地。
青青的一片花生地,不足一亩,六七分。花生地南北两面是山头,东西都是田地。西高东低,呈梯田的形式往下,下面就是一片早稻,早稻已经泛黄。早稻再过去就是新塘口,上次黄牛还陷进过那一片沼泽。
不多会儿,杜阮爸妈也来了,挑着两对粪箕,粪箕里装着板凳手套水等。
放下家伙事,就开始拔花生。
黄子奇跟在杜阮身边,拔出花生带出泥,泥都洒在了他的脚丫子上。他穿着一双黑色人字拖鞋,脚背白白的,很晃眼。杜阮一边拔花生,一边忍不住盯着他的脚丫子看。光天化日的竟有些心猿意马。要不是顾虑着爸妈还在那边,时刻提醒着他不能放肆,他就放肆了。
土地湿润,花生不算难拔。
很快就拔了一大片,堆起来了一堆堆花生堆。
杜阮去打开了遮阳伞,这一会儿工夫,他的后背都湿透了。这天气不仅是晒,还有闷。闷热闷热的,一丝风都没有。
遮阳伞立在了一堆带苗花生中间,下面一片阴凉,因着这阴凉,倒有风吹来了。
杜阮立好了伞,拿了张板凳和一个粪箕,叫着黄子奇,“黄子奇,过来摘花生。”
“哦,”黄子奇应着过来了。
杜阮叫他坐下,自己蹲下拿了一棵花生苗,教着他,“像这样,把花生摘下来,摘这些有米的,没米的就不要了。摘完了,把苗扔一边就行了。懂了吗?”
“懂了。”黄子奇点了点头。
“那就摘吧。”杜阮说着站了起身,留他在伞下坐着摘,自己拔花生去了。
黄子奇转身看杜阮去拔花生,他也想跟着去拔花生,不过杜阮让他摘花生,他也只能坐着摘花生了。
摘了一会儿,杜阮妈也过来摘花生,就在黄子奇的另一边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堆得山高的带苗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