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烁扯住画册一角往外拉,但谢陶头压得太沉没有成功拉出来。

    不过他也只是兴趣来了想看看谢陶画功怎么样,实在看不到也就不再执着了。

    可当他转身正准备走时,睡得迷糊的谢陶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穆烁扭头,见谢陶平躺在床上,含着棒棒糖的嘴唇蠕动着说些什么。

    估计是在做梦,穆烁没有多想,弯腰准备拿开他的手,可当他凑近了却发现谢陶的眼角竟然含着泪,将睫毛打湿成根根分明的样子。

    明明嘴里还像小孩儿一样含着糖不放,但这副熟睡中落泪的模样却看得穆烁一愣。

    此刻他好像能读懂谢陶的悲伤一样,鬼使神差地俯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巴边,问:“在说什么?”

    似乎听到了穆烁的询问,谢陶口齿清晰了一些,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陛下。”

    谢陶只在刚刚被谷颖女士带回家的时候这么称呼过他,后来被凶过之后就改了口,穆烁就以为谢陶的癔症好了,但今天一看似乎并没有。

    但他这一声喊得太过于情真意切,听得穆烁恍惚一瞬,就像走在人群里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让他下意识想要回应。

    “陛下,殿里的芙蓉花又开了,我摘了让寇回带给您,您别让我抄诗词了好不好?”

    谢陶又嘟嘟囔囔说了许多,虽然嘴里含糖说得含糊,但穆烁却莫名听得十分清楚,而且就像在什么时候已经听过一遍了一样。

    于是他顺从心头奇怪的感觉问出声:“为什么?”

    睡梦里的谢陶听到了回应,喃喃委屈道:“因为……因为手疼啊,陛下您看,臣写得手都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真把手抬起来,白皙的手腕无力地耷拉着,在空气中晃动着寻找什么。

    随后纤长的手指缓缓靠近穆烁,在食指碰上穆烁鼻尖的一刹那,一道混沌的白光突然从穆烁面前闪过。

    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穆烁被迫闭了闭眼睛。

    于是他在恍惚间看见了一座红墙绿瓦的宫殿,殿前开着红白相间的芙蓉花。

    一个红袍少年嬉笑着从宫殿门口跑进来,藏进芙蓉花丛中,但因为他的长发被花叶缠住露在花丛外面,于是很快又被追在身后的侍女发现。

    侍女急道:“小郎君,今日的诗词该抄写了,断不能让陛下等着。”

    “不要。”少年从花丛中快步出来,笑着将手里的一红一白两朵花交给侍女,“你把这花交给寇侍卫,让他转告陛下,我的诗都在这花里了。”

    “可是……”

    “嘘——不要说话了哦,我该睡午觉啦。”少年顽皮地冲侍女眨了眨眼,红袍一摆,蹦哒回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