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动了!”
同在城墙上观察清军动向的参军司参谋曹本荣惊呼出声,许都被他吸引,同样将目光投向城下。
东虏的确有了大动作,原本因为调走数万军队,已经单薄许多的围城军列,居然又涌动了起来。有好几支兵马向后穿行而过,各自收起旗帜,撤出到了战场的外围,他们好像是偃旗息鼓,一副士气低落的样子,不知道是要干脆北撤,还是转向另外的其他战场。
位于清军围城战线前端的两座御帐,这时候也有了一点动静。原本那些被部署在御帐周围的精锐甲骑,也被抽调走了许多人马,御帐的防御顿时减弱许多,那两尊被众星捧月在御帐之前的御座,这时候也因为亲卫的减少,被清军撤回御帐之中。
许都皱起眉头,对清军的动向感到疑惑和不解。陈永福则两手按在城墙之上,他的眼珠正在快速运动着,两眼仔细观察着清军这第二次的大规模调兵,随后突然惊叫道:
“东虏是往西调动了!”
他这句话说完以后,脸色便涨红了起来。两手挥舞,颇显兴奋道:“必是陛下大兵已出井陉口!东虏看来是抽调围城兵马去迎敌了!”
陈永福的儿子陈德顶盔掼甲在一旁,此战他在陈永福的督促之下,也算得上沉稳耐劳,一直在城墙上巡防作战,没有丝毫的松懈。陈德一身甲衣上满是灰尘和硝烟,听到大顺军援兵很可能已经逼近真定战场的消息后,顿时放心许多,靠在城墙上松气道:
“真定城无忧了……”
包括曹本荣在内的其他很多参军司参谋,这些善于做纸上作业和军事推演的文士们,虽然反应不及陈永福这位老将快速,但熟悉军阵形势的他们,也很快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结合此前清军第一次调兵的情况,所有人都差不多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
清军第一次调兵,应该是分兵去攻击井陉关了。而从这第二次调兵的仓促紧急,还有很多军队偃旗息鼓,没有张起旗帜的情况来看,估计十有是清军尚未攻破井陉,李自成就带着大顺军援兵赶抵战场了。
形势激变之下,看来皇太极也只有移围城之军,西向迎敌了。
“清军兵力又调走了一些!”
到此为止,看来清军的用兵和动向,已经被真定守军推测的是不离十了。
许都、曹本荣,还有陈永福父子,都看向了顾君恩。大家都了解顾君恩的性格,知道依照顾君恩敢于冒险的性子,现在正是守军出城咬尾追击的好机会。
清军撤围仓促,士气看来又很低落,一旦守军大胆出城进攻,很可能将迫使清军丢弃大量重炮武器和辎重军资。
撤退,本来就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战役动作。现在清军又是因为大顺军援兵抵达,被迫在攻城还没有取得任何有利战果的情况下,突然撤围调兵迎敌,其军心士气,肯定都处在低谷之中。
这时候守军只要大胆出击,一定能够斩获众多战果。
顾君恩因此感叹道:“唉!两位君侯把真定城里的骑兵搜括无遗,差不多全部带走了。之前咱们派去联络井陉的许多轻骑,又被清军截杀,至今没有消息送回。现在形势虽然有利于我军,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以步卒冒然出击追杀,未必能够追上东虏的兵马,而且东虏如果集结骑兵打一个回马枪,我军以步卒为主,仓促间形势就又有可能转为险恶。”
曹本荣没想到这时候顾君恩的意见居然倾向于持重,陈永福则本来就因为自己是降将出身,只希望能够圆满完成李来亨交代的任务。出城追杀如果取得重大战果,当然是好事,但是出城追杀如果被清军反击,使得守军伤亡太大,甚至于影响真定的得失存亡,那对于陈永福的个人得失,影响就太大了。
所以陈永福也赞成顾君恩的意见,反倒是他的儿子陈德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反对道:
“东虏撤围,旗帜不张,摆明了是被万岁带兵侧击,我看很可能已经是肝胆俱裂。现在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城内虽然缺乏战马,但敌人有许多军资辎重要运送,而且十多万军队仓促撤退,岂能迅速撤围?我们果断出击,即便是步卒,也一定能够截住不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