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还想压低声音,同焦大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大家便听到了好几声战马的鸣叫声——闯军骑兵的战马都已经衔枚,不会发出声音,这自然是官军马匹的叫声。
焦大睁大了眼睛,他视力本来就很好。加入李来亨的麾下后,又经常吃一些动物内脏作为训练后的加餐,没有官军中非常流行的夜盲症,借着一点月光看清楚了官军营地的情况有十几匹老马被放养在营外的树林间吃草,营寨布局则同本地村民父老所说的一点不差。
站在闯军队伍最前排的李来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部队,闯军骑兵士气满满的样子令他十分满意。而队伍里没有一人随便开口说话、发出声音,就更让李来亨感到军心可用了。
在一片寂静声中,夜风吹拂过树林,树叶儿沙沙作响,间杂有战马吃草的咀嚼声音。
这时候李来亨看到一只啄木鸟,抓在粗树干上,用尾巴支持着身子,很有节奏地啄着木头,发出来类似敲小鼓的声音咚咚哒、咚咚哒、咚咚哒……
一声、两声、三声……直到底物声的时候,李来亨将虎头腰刀从腰间抽出,刀刃自刀鞘中拔出而造成的蜂鸣声,打破了最后的沉默。
“官军分散得很开,大部分马匹也都卸掉了鞍子,甚至连守夜人都很少。看来他们未曾料到闯军会来得这样快……”
李来亨停顿了一秒后,沉声道“军出击!”
他话音一落,寂静的夜晚就被金戈铁马之声所彻底打破。数百精骑从小坡和树林中像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势如飙风。登时之间,马蹄声、喊杀声、战鼓声响成一片,几道烟尘向着官军军营滚滚而去。
义军骑兵来势汹汹,瞬间就冲破了官军低矮的寨墙。正在睡梦中的官兵这时候才惊醒过来,他们处在一片惊惶里,根本摸不清李来亨手下骑兵的数量,登时惊慌大乱。
有一些官兵反应较快,急忙穿戴盔甲、拿起兵器进行抵抗——可这只是少数,多数官兵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营地里四处乱跑,还有更多人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拼着命开始往外逃走。
李来亨冲的太快了,他手中腰刀已带走了两名官兵的性命。但保定军毕竟是一支精兵,随着闯军骑兵数冲入营寨中后,渐渐摸清形势的官军已在营寨深处组织起了好几个小阵。
冲在最前面的李来亨当先撞在了官军小阵里,他四面挥砍一阵后才发现官军正在重新组织起来,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好在这时候郝摇旗飞驰过来,他手里举着一杆较一般长矛更硕大两倍的长兵器,横扫一通当即打倒了一大片官兵,硬生生杀开一条道路,把李来亨从官军小阵的包围中救了出来。
“不要停下来!”李来亨看到形势还没有彻底倒向闯军一面,立即大喊道,“我到前面等你们,不要停下来啊!”
他随即双腿夹马,矫健的黑色名驹猛地跳起,跃过一堆官兵尸首,带着重新聚集起来的亲兵队伍杀到另一头去。
郝摇旗则转了回去,挡着几名部下就挡住了数十名官兵,左手飞起掷出一柄短斧击杀一人后,勉强聚集起来的官兵便又重新溃散。
马宝和艾卓也带着其他骑兵在军营里横冲直撞,有一些没有找到自己战马的官军骑兵,只好仓促用三眼铳射击闯军,好几发流弹总算有一发擦伤了马宝。
“哼,呃,啊啊啊!”
马宝重重喘息三声,停也不停地冲了过去,飞铣掷杀一人,又用马鞍边上的长刀砍死一人。但焦大看到他被流弹擦伤的地方流出血来,还是惊恐道“马……马将爷,你没事吧!”
马宝狠狠啧了一声,表示没有什么大碍。艾卓则指挥其余骑兵穿插冲击,将最后一股结阵抵抗的官兵彻底冲散。
天平渐渐彻底倒向了闯军一方,杀透敌阵的李来亨都已经冲到了官军营寨的另一头去了。他浑身沾满血迹,张皮绠则带着四五名亲兵卫士围在李来亨周围,抵死保护,每人身上的血迹还倍于李来亨。
“官军部溃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