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长孙晚被诊治过后,便撑着宋清和的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倚在雕花床头上。随后侧头看向一旁坐在她身边的宋清和。
只见宋清和低着脑袋,在烛火的照映下,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落下了一圈阴影,而双手搭在垂着的腿上,一声不吭。
长孙晚瞧着她这模样,便明白她这心里定然不好受,不禁抬手抚了抚她一侧肩膀,道:“阿娘没事。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宋清和的身子这才微动了一下,稍稍转身,吸了吸鼻子,搂住了长孙晚,闻着她怀里淡淡的馨香的味道。
而此时宋承一进内殿,便瞧见了这个情形,眼微晃,若有所思地走了进去,对着长孙晚唤了一声:“阿娘。”
长孙晚方才便已听到他的脚步声,并没有诧异,但还是问道:“阿承怎么突然过来看我了?”
宋承回道:“儿刚下早朝,听闻您身子不适,便赶紧过来瞧瞧。”
立政殿中一直都有他的人在,若是殿中一有异动,便会有人通报给他。所以他自然会知道。
宋清和原本是背对着宋承,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之间,便松开了搂着长孙晚的手,重新缓缓地放在了腿上,转过脑袋,见礼:“大皇兄。”
长孙晚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小毛病了。有清和在殿中陪我,便不用你时常过来瞧我了。”
“六皇妹是六皇妹。我是我。这不一样。阿娘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宋承不紧不慢地说着,忽而瞥到宋清和若有若无地揪了揪手指,心中一动,又想起了方才采湘说的话,“阿娘。若是儿想和六皇妹单独说些话,不知阿娘能否应允?”
“这有何不可?我巴不得你们好好相处呢!”长孙晚笑了,眼睛都似要眯成了一条缝,抬手轻推了宋清和的后背,话锋一转,“但是,你要是敢欺负她的话,可别怪阿娘不客气。”
宋承莞尔:“阿娘大可放心。”
宋清和闻言起身,将长孙晚身上盖着的绵衾压严实了,之后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宋承的身后,走出了内殿。
时辰还未至午时,外面日头还在缓缓升高,只是因着夏日炎热,阳光毒辣。金色的光线自天上倾泻下来,落在宫殿群之上,宛若披上了一层金光。
宋承带着她走出立政殿,寻到了一处有荫蔽的朱色宫墙边上,这才转身道:“六皇妹,我方才在殿口,听到采湘说,你和阿娘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犯了症状。”
宋清和抬头看着宋承,几乎刹那间便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她知道他觉得是她的话引起了长孙晚的症状。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但是她的神色仍旧毫无波动,就像之前明明她被指控成凶手之时,也丝毫不慌乱,只道:“所以呢?”
“那六皇妹能告诉我,你和阿娘说了什么吗?”
这时空中没有半点风,安安静静。故宋承沉定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清和仰头定定地看着他,思索片刻后,语气冷静:“我为何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事情。我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你又凭什么有理由知道?”
宋承冷哼一声,倏忽笑了:“她是我的生母。她若是因为你的不慎之言导致如此,那我有什么理由可以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