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听得魏妙秩这话,眉心就微拧,正待开口再说句什么,可这时书房门外,赵县令已是带着人匆匆赶来,他当即住了口,轻叹一声之后,还是对着魏妙秩点了点头。

    赵县令指挥着衙役将案宗搬到了书房的桌上,又将案中提取的证物都放置在了一旁。魏妙秩看着那两摞厚厚的案宗,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想她可没耐心看这些东西,于是朝着林湛笑笑示意他上前查看。林湛瞥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片刻后还是坐到了书案之后,伸手拿起案宗,低头凝神看了起来。

    林湛仔仔细细地看着案宗,魏妙秩则坐一旁的案几旁,头托着下巴,眼睛却是不时看看林湛的方向。见得林湛端正案前,面容昳丽,神态沉静自若,修长匀称的指头不时翻着头案上的案宗,只叫魏妙秩看得暗自心喜。

    “这书生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这会儿这般认真做事的模样,更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真正叫人感觉赏心悦目。”魏妙秩在心里暗暗赞道。

    “唉,好看是好看,只可惜性子拧巴了点,还动不动就脸红没有豪迈之气。”魏妙秩赞过之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从前总觉得那种看一眼就觉得能顶天立地的英武男子才算是好的,可他这样的,看着看着倒也觉得极为顺眼……”片刻之后,魏妙秩看着林湛如画般的清俊眉眼,渐渐地又动摇起来,心里暗暗计较着,慢慢的,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有些发沉,眼前的林湛也成了一副疏淡相宜的水墨画儿……

    ……

    “赵大人,此案凶器与证物何在?”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魏妙秩还在昏昏入睡之时,就听得林湛清越低缓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他要看凶器了,难道是发现什么了?魏妙秩赶紧回过神来,她自座上直起腰身,抬起双手正待伸个长长的懒腰,一睁眼,就发现林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还将眼光瞥向了一旁的赵县令等人。

    魏妙秩顿时清醒了过来,这赵县令带着县衙属官司还有衙役们正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一旁,自己打了这么久的瞌睡已是不妥,此时再要伸懒腰可实在是失了天子密使的威仪了,想到这里她赶紧端正了身子正襟危坐了起来。

    “林大人,这是在案发现场发现被丢在尸体旁的扁担,上面余有血迹,张此外,还在尸体旁边发现了一小块发糕,也正与是杨庆平日里所卖的一致。”赵县令让衙役递过了证物,自己则上前解释道。

    林湛先是接过一只小袋子,打开后看了看里面的干硬发糕,而后放了下来,又拿过扁担来,仔细查看了起来。他不时用手掂量着,待看到沾有血迹的的扁担头时,他凑近了些,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魏妙秩一时也有些好奇,于是自座上起身走到林湛身侧。就见着林湛手里的扁担一头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附近沾染着不少已经干涸的暗黑色的血液。

    “这杀人的凶器有何不妥之处?”魏妙秩看着林湛一副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湛没有立即作答,他伸手拿起书案上一把用来裁纸的小刀,低头在扁担的缝隙处细细刮了起来。魏妙秩一时看得愣了神,那赵县令一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个个一头雾水的模样。

    “这根扁担不是张清的致死凶器,这上面的血液也不是张清的。”过了片刻,林湛放下扁担,对着众人声音清亮着道。

    林湛这话一出,魏妙秩听得倒不是十分的惊讶,心想昨夜林湛开棺查验时,已是发现张清有中毒之像,这会儿他说这扁担不是致命凶器,也就是说张清是被人先毒死而后再制造外伤的,可是林湛怎么就凭这扁担的血迹判断出这一点来?

    “林大人,这怎么可能?卑职可是亲眼见那张清脑门崩裂,血流了一脸一地的。”赵县令上前一步失声道,其余人也都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诸位,请近前来看。”林湛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案上的扁担。

    众人听得忙凑上前来,林湛伸手指着扁担的裂缝处他刚才用小刀刮过的地方,而后缓声道:“诸位,可看出其中有什么异样之处了?”

    魏妙秩低头看去,就见得那扁担的裂缝里被林湛刮过的地方,是木头的原色,并无半丝血迹。

    “这扁担只是表面有一层血迹,里层一丝血迹也无!”魏妙秩惊呼了一声。说完又抬起头看向林湛,面上的神色很是惊讶。

    林湛听得点点头,见着魏妙秩一双黑亮眸子正定定地注视着他,他又是一慌,忙收回眼光,只轻着声音道:“公子有何高见?”

    “刚才赵县令也说了,那张清死时脑门崩裂,血流了一地。接常理说,这根打死张清的扁担上,应该沾有大量的血迹,而且这被处打得裂开的缝隙里,血液该是要渗透进去,浸润到木头内层才是。可眼前的扁担表层虽是沾了不少的血,可是裂缝里层一点血迹也无,岂不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魏妙秩指着那扁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