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晴天的早上,新任村长把居民们聚到广场上,宣布了备战司帝国的计划。虽然早就知道千空肯定在盘算着做个惊天动地的现代科学武器,但听他口中蹦出手机这个词的时候心灵魔术师还是惊得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原始人们都为能与远方进行通话的妖术雀跃不已,但大概来自失落的现代的人们才深有体验:看着那复杂得像迷宫一样的流程图一点点跃然于眼前,时光仿佛瞬间翻越过千百年。
浩大工程的第一步始于小小的棉花糖机。为了准备秋日祭典,千空和克洛姆先去烧毁的居民区搜集原材料。浅雾幻没有跟过去,而是留在广场边看着炼铁炉,边观察村民们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搬运木材之类的力气活实在没有他用武之地,不过照看一下熔矿炉里的火还是可以的。
“怎么,幻,你不跟着千空没问题吗?”
琥珀从他身边擦过,在炼铁炉旁放下五捆木材。娇小的alpha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气都没怎么喘一个。
“多谢小琥珀的关心~我的周期已经平安结束啦。”
“好快!”少女感叹了一句,然后像猫科动物一样眯起眼睛。“我也多少闻得出来,今天的你和千空身上的信息素完全一样呢。看来他还是有听我劝告的。”
琥珀的话让他脸上稍有点发烫。看来潮热期隔天用气味阻隔剂把信息素盖过去还是有点勉强。
“……你都跟小千空说什么了?”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顺着另一个话题往下说,希望琥珀别过度好奇详细打听标记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叫他负起责任来。”琥珀看起来一脸义不容辞。“千空是个明白人,但对alpha和omega的关系还是处理得太随便。即使临时标记也不是标记褪去后就算了的。”
“小琥珀这语气听起来突然好像小千空的大姐……”心灵魔术师苦笑一下,看着眼前腾腾燃烧喷出浓烟的炉子,继续说道。“不过呢,小千空这种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我还蛮中意的。我们只是临时同盟,各取所需。而且要说起来我才是给小千空添麻烦的那个哦?”
琥珀转过头打量着他,尽管她知道心灵魔术不会让自己全部看透。幻像往常一样用一层纱似的轻飘飘的话语和笑容蒙住自己的真心,信息素也几乎毫无动摇。
“嗯,你也是个麻烦的家伙。麻烦的家伙们凑一对了。”
“虽然听不懂小琥珀你在说什么,但是语气好刻薄啊……”
“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千空的。不过在我看来,捡到你之后,千空看上去好像没那么孤独了。”
捡到……我是小流浪猫吗?浅雾幻只能在内心默默嘀咕,因为他也有些在意琥珀接下来要说的话。身为科学王国最早的眷属,她和克洛姆认识自己从未见过的千空。
“千空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大概是有一群人到宇宙里去旅行,但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他们回到家乡发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家人也都不在了。听完那个故事我们就突然意识到,对啊,我们跟千空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这里不是他的世界。虽然那家伙死活不承认,但我们也偶尔能察觉到绕在他身边的孤独感。而你是石神村里第一个跟千空来自同一时空的人。就像刚才,说出那些意味不明的科学名词的时候居然有个人能听懂,还能给出反应!我和克洛姆都挺欣慰的,千空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琥珀说完之后转头望向吊桥另一头,千空和克洛姆正从对面意气风发地走过来,看上去满载而归。少女马上小跑着去迎接,看他们这回又准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浅雾幻也跟上去凑热闹,似乎不再觉得自己和石神村那么格格不入了。
在他看来千空才是个真正的魔术师,这不一会功夫,就跟克洛姆和化石爷一起折腾出一台棉花糖机,像夏日祭典上的小摊贩一样把气氛炒得热热烈烈且甜丝丝,又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的兼职拉面摊摊主的科学家,一脸满足地看着周遭环绕的腾腾蒸汽和欢声笑语。没有omega不会被这种氛围感染,美食将空气里鱼龙混杂的信息素整了列,到处洋溢着满足与喜悦的香甜,不论alpha还是beta还是omega,这时的心情和感官达成了奇特的共识。这是千空身为魔术师的把戏。但独自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人,会感到孤独吗?以他同为魔术师的经验看来,也许并不会。因为舞台上的魔术师的眼前所见与心里所念,始终只有观客们的笑容而已。
千空把最后一支棉花糖递给他,另一个留给自己。两人短暂地回到小时候逛过的祭奠上,没有烟火没有霓虹的流灯,但是有热闹的人群,有拂过树林的飒飒秋风。
微微张开口,让糖丝的云朵抚过双唇,化为甘露落在舌尖上。美食给感官带来的享受无与伦比,和昨晚上千空给他的一样。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一直被小千空投喂啊。”
他庆幸棉花糖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吃完了可是要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