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里头做绣活的烟竹也听见了,愣了片刻,才想起小主子今日又在作画呢,如今必又是只小花猫,赶忙起身出屋去倒些热水来。
叫烟竹没想到的是,今日行小公子脸上也有几道,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哪个的杰作,低叹一声,这小郎君脾气也忒好了些。
现在的天色暗的早,屋里点起灯来,书房的门被人跑了几个来回端水倒水,灌了好些寒风进来,倒是将屋里干燥暖和的温度降了几许。
好在没多脱衣衫,不然又要冻着。
西侧间里,江明月的手,面颊就是用了水,也被搓的通红,她嘀咕着以后还是不玩了,这墨怎地就比昨天的要难洗了?
完后,回了东侧的案桌处,烟竹见还有一个多时辰就用晚饭了,怎么都不肯让江明月多吃。
江明月巴巴的看着手里的一块,心里有些不愉,就是吃上几块糍糕,晚上她也还是能吃得下的。
易行简便将烟竹分给他的一块,悄悄塞到小姑娘手里,江明月立时笑的见牙不见眼,还偷眼去瞧有没有旁人看到。
烟竹将两人的小动作看进眼里,却装抬头看房梁状,就知道会是这样,忽生感慨,多稳重沉稳的一个少年,对上自家小主子就跑偏了,幼稚的很,还乐此不疲。
许是烟竹装看房梁的时间过久了点,江明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嚯,原是一只结网的蜘蛛。
早就将一块糍糕吃完的易行简,净了手又执起书来看,这都是江鹤从县学里要来给他的,只说有不懂的,注在一旁,等有空了和江家的两个小郎君一块考察。
能得江知县的指点,易行简还是将这个放在心上的,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学过,就不屑从头再学一遍。
他这幅废寝忘食的模样,让江明月看了咂舌,多用功的孩子,他家中人怎么就不喜欢呢?虽然说话多了些,但也是个好的,不然怎得自家阿爹另眼相看呢。
阿爹琐事多的很,平时考校二哥的功课都够头疼了,怎可能还会揽一个在府里养伤的小孩,图啥?江明月也只能想到一点,阿爹以前在江州当教渝时的老毛病犯了。
惜才,见不得一棵好苗子被生活糟蹋了。
这话是江明月在两个大人说话间偷听的,也是在这只言片语中,在她脑海里勾画出一个可怜兮兮又成长到如今沉稳内敛,又不失温柔的少年模样来。
虽然她发现,少年嗜甜如命又极其幼稚的一面,江拍拍灯下温书少年的头,还是个弟弟呢,自认自己年龄十五的江明月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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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裁缝铺和妆饰铺来人给方氏和江明月量身量做新衣裳。
江明月早早被叫到厅堂来,炭盆里扔了熏香,堂内弥漫着香气,因着添的份量不多,所以闻着正正好,不呛鼻。
江明月抱着手炉,托腮看装饰铺的老板娘给方氏簪她带来的花钗,似真的一般,栩栩如生,方氏显然是喜欢的,还挑的有些眼花。
不一会儿就朝江明月招手,小姑娘轻叹一声,放下手炉过去,踮起脚,又伸长脖子挑了几支,以后兴安县的妇人娘子们兴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