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到?”若溪看她,眼中是沉静一片。
凝香愣怔半晌,被若溪此时面上的神色所惊讶,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曾经是那么狗腿的一个小女子,此刻她的面上竟然有如此让人难以置信的光华,说是光华,也不确切,因为当天边的那朵流云飘散过来的时候,窗楞里打进来的月光一半扫在她的脸上,而她的另一边侧脸则沉浸在黑暗之中。
恍若……即将被黑暗所吞噬的征兆。
凝香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反倒是若溪,瞧她这副模样,莞尔笑道,“你想不到,我不是也想不到么。”她轻快的语调让凝香揪起的神经稍稍有些放松。
“若溪姐,你喜欢三殿下么?”凝香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
抚摸着自己未干的长发,若溪的神色显得有些许的漫不经心,“我想……我该是喜欢的吧。”
“那不就得了!”凝香一拍大腿,声音拔高几度,这儿的气氛太紧张,紧张到让人难以接受,她必须制造点什么动静出来,才能让自己安心。“殿下喜欢你,你也喜欢殿下,那不是很好么!何况,殿下又给了你那么大的殊荣,让你再正王妃之前进门,要是我,我一定感动的哭起来。”
她夸张的说着,若溪看着她,淡淡的笑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刚才不敢进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壶,里面的水已经流光了。就好像是她曾经套在头上的狗腿伪装一样,用光了,就没有了。
“是吧。大概是因为这个。”凝香刚刚高兴起来的神色又委顿了下去,揪着自己的小头发梢,有点支支吾吾,“其实,我说下午来找你可不是因为这件事啊。”
“那是为什么?”若溪走过去,把地上躺着的可怜的水壶拎起来,放到桌子上,上好的地毯毛绒都被沾湿,摸起来有点冰凉。
“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了。”凝香咬了咬牙,一拍桌子,像是给自己鼓劲儿,“若溪姐,靖安公主要被放出来了。”
“靖安公主?”若溪凝眉,回忆了下,“你是说卫芙蓉郡主么?”她还不太能接受她的这个新名字,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她啊!”凝香气愤愤的揉着桌布说,“也不知道哪个替她出头,说了好话,竟然骗得玉夫人答应了到国主面前美言,替她开脱,陛下竟然就答应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呀,”若溪看着她笑,“芙蓉郡主那么年轻,被关在公主府里也不像话,对不对?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那里的,只是玉夫人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哎,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她那种人,玉夫人竟然肯替她去求情。”凝香依旧气不忿。
“她早晚要出来的呀,玉夫人只是找了一个好时机,替她去斡旋罢了。”
“可不是!这样一来,她可得对这个姨母感恩戴德了。”凝香托着下巴,有点纳闷,“哎,你说雅夫人明明才是她真正的姑姑,怎么她就不替卫芙蓉说话呢。”
若溪笑了笑,没有回答。
凝香可能还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如此……她又何必把自己觉得反胃的东西告诉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告诉她这些事中间的勾扯联系,比如,卫芙蓉受了玉夫人这么大的恩德,必然要感激涕零,同样的,就会对自己的亲姑姑有所芥蒂,而一直和雅夫人较劲的玉夫人,就等同于无形之中有了一双绝对忠心的眼,留在了雅夫人的身边。而她……玉夫人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的旁观者。
胜,她不现形。败,她也不会露馅。
这样把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手段心计,怕才是她真正能让卫英这些年来荣宠不断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