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所说的要描几个鞋样子无非就是用极薄的粉连纸沓了几个别个书本上的红模子,实在是没什么水平,若溪静下身来给她描了几个,看她挑的大多是大红大绿的样子,心里极其厌恶,只能耐着性子尽量描的好些。
她心里惦记着自己锅上的东西,所以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描好了,来福拿过来看了看,笑了下,也没说什么,直接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若溪一直琢磨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其实,她刚刚要的描的样子大概是春深的时候才会用的上的图案吧?用的着现在就给她叫过来,这么火急火燎的么?她心里有怀疑,脚底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等返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房门已经不是自己临走时的样子,心里更是一动,有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快跑几步,推门而入,一看可不得了,米粥的锅底下,自己明明关上了炉门,这会儿却四场大开,再看里面的柴火也被填的满满当当,这会儿正烧的旺,冒出滚滚的黑烟来。若溪抢先一步抽出许多柴火,用脚踏灭火焰,这时候已经被呛得两眼流泪,她也顾不上那么许多,敞开厨房的门窗,又奔过去看豆腐的锅,一看,豆腐都被烧得结实,白乎乎的成了一团。
原来……
刚刚把自己叫出去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若溪心里冷笑,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敢怠慢,眼见着日头跃上中梢,临近午膳的时间了。要怎么做才能来的及?
若溪想了想,忽然灵光突现,翻出厨房里的菱角粉,兑成薄水,浇在豆腐上,又往里加了几舀水。豆腐就算解决完毕,接下来,她把目光停在米粥上,这时候锅上的黑烟已经散了很多,她捂着口鼻打开锅盖一瞧,果然,小米粥都被烧干,贴在锅沿上成了焦黄的一片片,再捏起来一点一尝,咸的发苦。
重新熬制肯定来不及,急中生智的若溪铲出一部分小米粥,重新浇上水稀释掉多余的盐分,又盖好锅盖,炉子底下继续添了两把旺火。她刚刚都忙活完毕,就听到外面有人的声响,正在朝着厨房过来。她眼珠一转,自己则灰溜溜的出了厨房,往门前的地上一坐,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来的人是来福和清音殿的两个宫女,她也是认得的,瘦一点神态高傲的是碧桃,圆脸的小个子,是白盏。
她一看见来福,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来福粗壮的象腿,好一阵哭号,“来福姐姐!这可怎么好哇!”
来福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本来是以为若溪肯定会和自己拼命,没想到,她一来撞见的是这么一副场景,这个瘦巴巴的小女子正搂着自己的裤子哭得凄惨,眼泪鼻涕一把把的飞到自己身上。嫌恶的甩开她,“有话好好说。成什么样子!”
“小的,小的……”若溪哭咧咧的抽搭着,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来福看得高兴,嘴上却装作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跟你说啊,今儿个中午大殿下会带贵人来,你可得把饭做好了。”
若溪还想说点什么,正要争辩,来福已经带着那两个宫女走了。末了,若溪假装继续哭泣,摸着眼泪的缝隙中她看到碧桃脸上闪过的得意笑意。
等她们走了,若溪才站了起来,她刚刚才摸过灶台,柴火,满手黢黑,这会儿又混合上了脸上的泪水,可是摸了一个大花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脸上横七竖八的黑道子,搞得自己难堪的要命。
偏巧这个时候,咱们可亲可爱的三殿下卫飒的贴身书童宝焰到了厨房,他是奉了卫飒的意思,跑来她这里看看。这一看,可是大吃一惊,若溪正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泪水,浑身泥土,宝焰差点想要笑,又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可怜,咳嗽了一声,假装正经,“你在做什么?”
若溪扭头看他,这一看,宝焰可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捂着肚子大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定下神来,“你这是拿着扫帚把自己打了一顿么?”
若溪懒得理他,摸了摸脸上的泪,声音冷冷,“你来干嘛?”
“我不来,怎么看你这么狼狈。”宝焰又笑了两下,看见若溪真的恼了,便停住笑,拦住她的去路,“喂,你到底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去?”
“我自被人欺负,关你甚事!”她一边绕过宝焰的手,一边往里走。
还没见到过这么不讲情理的女人,宝焰拧了拧眉头,也许是和卫飒在一起久了,他赖皮的功夫倒是一流了起来,“说说嘛,你不说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当然,她要是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回去和他家主子交代呢?
若溪往里走,掀开锅盖,把脑袋探进去嗅了嗅,抬头对他说,“如你所见,被人算计,黑了!”
宝焰哼了一声,一副我早就看出来了的样子,“除了这个呢?一会儿你可怎么办?大殿下和钟大人都会到常青殿用膳。”
看她现在的样子要准备一顿丰盛的酒菜,可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