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白凡凡侧身一步,下意识挡住身后的乞丐尸体,可如此此地无银的姿势又怎可能瞒过一个修士的眼睛?

    她灵机一动,立时扑倒在青石板前,率先用身子挡住了八珍琉璃瓶。

    越过黑暗的视线锁住了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沈万渠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沉寂的氛围下,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身后的沉默维持了片刻,而后便传来中年男子的冷静的询问:“何人在里头?”

    漆黑之中,他仅能看见一道背对自己的瘦小身影正双肩耸动,隐约还传来了稀碎的啜泣声。那身影被突然出现的声响惊动,哭声戛然而止。

    眼前人,确实是自己一路悄然跟着而来的那名姑娘,他沉默片刻,放缓了几分语调:“小友为何哭泣?”

    女孩儿缓缓回过身来,挂着清泪的面庞终于展露在了男子眼前:“沈前辈?!”女孩儿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讶,她茫然无措地盯着来人愈走愈近,轻声开口:“沈前辈如今不应留在赛场么,怎么来了这个地方……”

    她的话直指方才赛场上的意外,却见男修一声咒下,漆黑一片的山洞内,灵力充盈而登时亮堂起来。

    对面传来急切又担忧的关怀:“我见小友一身扮相,应是绝尘山的修士,方才见小友形色匆忙,竟顾不上同门出意外,怕是遇到急事,便前来看看……”说着,他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唯独眉宇间可以看出几分似真半假的忧虑,“小友为何独自一人来了这山洞?”

    语落,目光悄无声息转向了她身后青石板上、被凌乱发丝遮住面目的乞丐身上。

    白凡凡虽止住了啜泣,可眼中的悲痛和伤感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我来这里,是因为他……”说着,她干脆就势继续演下去,“近几日乐城城内妖魔横行,不少无辜之人枉死,他曾在我入城时相助,可我身为绝尘山的修士,却没有能力救他……”

    乐城内妖魔横行的事他自然知晓,而绝尘山修士素来忧心天下的心性他亦非不知,沈万渠立时急切地上前半步:“他怎么了,可还有救?”

    “我方才听闻赛场传来轰响,前去看时却被人群挡在了外头,我见人群中忽然出现这乞丐大哥,一时报恩心切便追随而出,熟料在洞外的十里孤亭倒地不起……怪我修为浅薄,竟不知该如何救他。”她自责地低垂着头,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疑惑抬眼,“对了,沈前辈方才说的同门出意外,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

    见女孩儿天真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心中的疑虑稍稍褪去了些许:“并非大事……小友莫担心,若你信任沈某人,不妨令我探看一二?”

    毕竟是他沈家的人打死了绝尘山修士,如今当然不能告诉她。

    白凡凡面上的惊喜和忧虑交错复杂,她悄无声息地将八珍琉璃瓶收入袖中,犹豫地让开了几分:“怎能如此麻烦前辈……”

    “不麻烦,你我既都是云洲人,在外头理应互相照应,何况我身为前辈,多多扶持也是应该的。”说罢,没等女孩儿回应,他顾自冲到了青石板边,方才就狐疑的视线此刻毫无遮掩地在乞丐身上来回流转,仿佛企图从中看出一二端倪。

    白凡凡立在身侧,见乞丐被脏乱发丝遮住的双眼上、眼珠微微滚动,她这才担忧地轻声开口:“前辈可有医治的方法?”

    “方法自然是有……”彼时的沈万渠,语气中已少了初时的热切,他侧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神溢出了些许深意,见女孩儿害怕地退后了半步,沈万渠笑着眯弯了眼,“可他伤得实在太重,救治的办法,只有城中的一位医修知晓。”

    “医修……”脑海中划过一丝暗光,白凡凡一偏脑袋,“只要能救他,去哪儿都成!”

    “当真?小友不怕我将你卖了?”丫头脸色一变,果然狐疑地退后了半步,沈万渠笑得慈爱,“哈哈,沈某人与你开玩笑呢,这位朋友如今伤势过重危在旦夕,送去那医修那医治刻不容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