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娘接受花蝉衣奉茶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往日里她最怕受到这么多奇怪的目光,可是如今都不重要了。
拜完天地奉过茶水后,一直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花柳氏突然站了出来,语气还颇为不客气道:“沈家媳妇儿,我有话要说。”
单纯的东子娘以为花柳氏不舍得孙女儿想说几句体己的话,谁知花柳氏开口便是:“按理说,今日这场合,我不该说这些,但是聘礼这东西,拖久了可就没意思了。”
“聘礼?”
见东子娘一脸的呆相,花柳氏蹙眉道:“东子娘,我知道,你如今也不容易,不过她婶子,谁家娶婆家不给聘礼啊?你们家东子就是死了也要给啊!”
东子娘这才意识到,貌似娶蝉衣过来确实应该出聘礼,东子娘不安的搓着手,苦苦哀求道:“可是,我们家给东子置办丧事,银子不多了,要不先欠着你们家的,您看……”
“不行!”花柳氏语气不善道:“聘礼有什么好拖的,如今你家沈郎中昏迷着,儿子也没了,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赚钱?你家的银子只会越花越少。”
真拿她花柳氏当傻子不成?!
周围看热闹的不禁觉得这花柳氏有些过分了,不过嫁娶规矩不能破,要聘礼按理说也是正常的。
花蝉衣看着花柳氏无赖的嘴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恶狠狠的寒意:“奶奶,昔日咱们家不是收了聘礼么?您忘了,闹灾荒的时候,我夫君送来了半袋子大米当做聘礼,您也是收了的,如今当着我夫君的灵位,您敢说您没收?!”
花柳氏对于死人还是有些敬畏的,到底是没敢撒谎,却仍旧耍无赖道:“半袋子大米?亏你也好意思说,你就值半袋米?”
“我自愿嫁给东子哥,就算沈家什么也不出,我也愿意嫁!更何况,闹灾荒的时候半袋米值多少银子,奶奶若是觉得少的话,当初为什么要收呢?”
花柳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呦我不活了,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们花家这些年真是白养了你了!村长您给评评理,我们家嫁女儿,还嫁给了个死人,聘礼都不能要了么?”
“你哪来的脸!”花蝉衣平日里可以装模作样的容忍着花柳氏撒泼,今日是她和沈东子的大喜之日,也是下葬的日子,哪里由得这老太太在这里胡闹!花蝉衣说完,直接端起茶水泼了花柳氏一脸,看着花柳氏呆若木鸡的神情,花蝉衣道:“今日是我夫君下葬的日子,你明知道沈家遭此劫难拿不出银子,还跑来趁火打劫,你是要逼死我们家么?!”
花小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扶起花柳氏道:“你做什么啊?!奶奶要聘礼要错了么?”
花蝉衣看见花小兰,眼中淬了毒一般:“这聘礼沈家不会出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我便是沈家人,和花家没有任何关系,谁敢来给沈家找不痛快,别怪我报复他!”
如今花蝉衣从京里回来,村中人谁都不知道她后台有多硬,一时真没人敢得罪她。
花柳氏哭嚎着被人拉了下去,看热闹的乡亲们也没人同情花柳氏,毕竟今日这种场合真不是闹的时候,也难怪花蝉衣发这么大的火气。
倒是有几个汉子在一旁议论:“这花蝉衣虽然名声不好,对东子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是啊,以前我一直以为她图别的才缠着东子的,如今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沈家也不容易,日后能帮衬的便多帮衬一些吧。”
这些话传入花小兰耳朵里,花小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贱种如今倒是装起了痴情,虽说嫁给死人这种事,花小兰根本做不到。
而且东子哥哥死了,花小兰心中虽也难受,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花蝉衣憔悴的模样,心中有种痛快感,不想因为此事,村中人对这贱种的印象居然有些许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