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

    卧室笼罩在淡灰色的阴影中,苏燚睁开了眼睛。房间里静寂无声,身侧早已空空如也。苏燚微微徧头,向床头柜看了一眼,闹钟显示时间刚过五点,淡色窗帘后透出灰暗的天光。

    这个时候有点早了。

    这是个高档小区,窗外早起的时候闻不到什么鸟叫声,也听不到远处车辆从大道上经过的响动。

    苏燚闭上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几乎无声地起身下床,赤着脚走进浴室。

    镜面上映出清瘦惨白的剪影,在洗浴间顶上渡下来的白光中犹如一道被交错着扭曲拉长的幻影。苏燚嘴里叼着牙刷,凝视着镜中人,表情寡淡、如无机质般冰冷的脸。半晌她目光下移,盯着左手手臂上蜿蜒的伤痕。

    其实那颜色已经很浅了,比起伤口,更像是一条略微重色的血管一般。

    毕竟距离受伤过去了那么长时间。

    她刷完牙,打开水龙头,用手鞠了一把水囫囵泼在自己的脸上,抬头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的干净毛巾擦脸,放下毛巾时,就只见陈燃正斜靠在浴室门框边。

    “早安。”

    苏燚动作微顿,接着将毛巾整理好挂回原位,片刻后道,“早安。”

    苏燚收拾完下来的时候,陈燃正在把准备好的早点往餐桌上摆,看见她下来,在对面的位置摆上了碗筷,里面有盛好放凉的粥。

    苏燚拉开椅子坐下,陈燃看着她。苏燚察觉到了,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哦……”陈燃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她在想苏燚会不会问自己为什么看她,结果苏燚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虽然犹豫,时机也不太合适,但仔细想想,自己和苏燚从来没有什么时机是合适的。陈燃说,“昨晚的事,对不起。”

    苏燚手上动作不停,往自己的嘴里送着白粥,间隙说,“你昨晚已经说过了。”

    陈燃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酒品也不行,你别介意。”其实陈燃不太确定苏燚这个人到底了不了解自己,因为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情绪变化波动都不大,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到了近乎淡漠的地步。陈燃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和悸动。

    所以,她并不肯定苏燚或许能知道自己的一些习性或者习惯,毕竟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人类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不愿意去认识自己不喜欢的人。

    当然,也像是小孩大多数不喜欢学习,大人大多数不喜欢工作,但是去做的这个的前提是有一定强迫性的。而她和苏燚就是如此,她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也许心里是不愿意的。

    因为如此,陈燃想,苏燚应该是不愿意去了解自己的。

    不过,她酒量不好,酒品不行的这个事情,苏燚是知道的。

    “嗯。”苏燚只说了个单音,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