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人潮铺天盖地的扑向马车,扶老携幼、箪食壶浆的挽留姚知县。
姚德宪掀开马车帷幔,探头挥手:“且回吧!”
为官六年,他岂能对铜陵没有感情,回想一番,自己为铜陵百姓做的事太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无为而治。
不觉间眼睛湿润起来,手不停的挥着,向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告别。
家仆踏在车辕上,提着布袋开始向人群中撒铜钱。
满天响叮当的铜钱落在头上,百姓无不大喜。
于是轰然奔抢起来,连街道两侧看热闹的人都加入抢钱的队伍里,瞬间追逐马车的队伍扩大了一倍。
人畜无害的王伦就这样被裹挟进了人群里,被推着拥着挤着往前跑。
不少腿脚伶俐的追上马车,攀扯住车辕、车舆,哀嚎高呼:“父母大人!”
很快马车周围挂满了人,将马速拖得慢下来,驿马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咴、咴,嘶,咴!
姚德宪见状不得不走出车厢,站在辕座上喊道:“莫要相送,回去吧!”
然而百姓更加热切,一拥而上,抱住他的脚,去扯姚德宪的官靴。
“扑通”姚德宪惨叫一声跌在辕座上,幸而车夫拉住了他,才不至于跌落车下。
姚德宪并不为杵,“遗爱靴”是官场规矩,是百姓不舍清官的证明,以后会被装在匣子里上了漆,钉在城墙上供着。
对于留名的事,姚德宪愈发激动,眼睛再度湿润,喉咙哽咽起来。
“我抢到啦!”一个皂吏将一只靴子紧紧抱在怀里,手舞足蹈,“五两!谁要!”
姚德宪:……
眼见被抢走了一只,其余百姓两眼发红的拼抢起另一只来。
奴仆拼命的拖住姚德宪,而百姓拼命的抱住姚德宪的大腿,相互拉扯右脚官靴,一时之间脱不下来。
“爹爹!爹爹!”姚德宪的小女儿走出车厢,与奴仆一起拉住他。
此时的王伦正被挤在马车边上,身贴车厢,脚不离地的“飞行”。
“陈得功、牛二,快救老子哇!”王伦快要哭了,来一趟县城容易么?
随时有被卷入车轮的危险,王伦寻不到手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车上的一只腿,心里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