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长宁二十七年四月十五
时光让人成长,又让成熟默不作声的收回了儿时无知下的无畏。
姜寂初站在距离茶庄不远的一处山林,看着凌靖尘离开。
“姐,苏兄这就走了?”虽然姜卿遥嘴上问着,但对于苏尘这样的人有些秘密要事在身,他反倒并不觉得奇怪。
“嗯。”姜寂初不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回过头来看着姜卿遥写在脸上的一连串问题。
“那他去了哪,何时回来呢?”
“不知道。”
“姐,你都不问的吗?”
“若知道他去了何处,我只怕会跟过去......可我不想拖累他。”她姜寂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凌靖尘的后顾之忧,重曦不可以,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这是姜卿遥第一次看到姜寂初想着念着一名男子,他虽然未经情事,却还是看懂了他姐姐的眼神。
“姐,送你玉箫的人也是苏兄吧。”其实姜卿遥不用姜寂初回答也看得出,那日她欣然收下了生辰贺礼,这段日子更是进出握着视作珍宝,除了苏尘,谁还能让大名鼎鼎的江阁主露出不同于往日的如水眼神呢。
“苏兄,真的只是江湖人吗?”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当面亲口告诉你,他究竟是谁。”若那个幻想有资格成为可为之努力的愿望,便是姜寂初期待的最美好的画面。
姜卿遥执掌茶庄三年,东陆也好南疆也罢,形形色色的人他也算见了不少,自问有几分揣测人心的本事与察言观色的经验,可面对苏尘,他实在看不透那人眼中的深沉,只因他见到过苏尘与手下人相谈之时那种运筹帷幄的目光。
可是苏尘前几日指点他剑法时的耐心与亲切,又叫姜卿遥知道绝对不能片面的评价这个人,短短五日,姜卿遥经常与他探讨各种问题,小到剑招棋局,大到山庄治理,话题越是深入他就越发觉得苏尘学识之广,能够用兵家之理深入浅出的分析商战之道,用人识将,谈判斡旋,有那么一瞬间姜卿遥甚至能够想象出此人排兵布阵指点江山的场面。
如此深藏若虚的一个人,姐姐姜寂初落在他的眼中心中,究竟能够占上几分?
姜卿遥斟酌着说道:“姐,我虽然没有随意揣测苏兄身份的意思,但有些话咱们两个私下里说了就说了......苏兄志存高远,既有匡扶社稷之心,得居庙堂之才,只怕不会屈居江湖,你我二人,说到底皆是山野之人,那朔安城里面的姜家身份,于我于你都不十分相当,我自知做不到护姐姐一生平安,但至少希望你能顺心随意。”
姜寂初自然看得出姜卿遥话中有意,他们姐弟两个虽然并无血亲,但她老弟却是她这世上最紧密的亲人,亲人之间谈话自然要敞开了说,她说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拿他来做话题。”
姜卿遥示意姜寂初去一处凉亭坐下详谈,说道:“姐,你的江湖身份太过惊世骇俗,弦月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让天下百姓闻风丧胆的杀手聚集之处,你既为大熙阁主,想过有朝一日的结果吗?”不必提起那些久远的事,且说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叶筠茳与顾闻挚的一朝下场,便知道阁主之位不易上更不易下。
“查清旧日之仇谈何容易?若无弦月山庄的渠道,我要等到哪一日才能够找出杀害母亲与哥哥的凶手?我受过的罪不能白受,他们的血更不能白流!”姜寂初一拳捶在石桌上,杀母弑兄之仇,今生必定要报。
“原先你查出了二哥作祟,害的大哥中毒阵亡又想要来害姐姐你,后来你突然把梓良放在我这里教养,我什么都没有多问,我只知道你心里面有打算的,可是姐,害死母亲的仇家一日未寻,你便要待在山庄一日吗?”
“那是自然。”姜寂初当年在云崖遭人毒手,除却弦月山庄的生意,还有一位蒙面杀手,唯一线索指向便是当日的山庄签单,却已经被毁,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找到叶筠茳的手书,至于母亲与兄长的骨灰中有裳家的香味,她也要查个清楚。
“可苏兄怎么办?他会一直等着你吗?今后你若与他在一处,却依旧是阁主身份整日刀尖舔血,你可曾想过他要如何?若是江湖中人自然无妨,可他真的只是江湖人吗?”姜卿遥不想逼问他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苏尘绝对不是江湖中人,若一定要往更深之处想,他只怕是帝都贵胄,如此人物,他和他的家族怎么能够容得下弦月山庄江柒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