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岩胜回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无惨发现他额前的头发和衣服前襟有些潮湿,看起来是回来之前已经把自己清理过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缘一和无惨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无惨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缘一不懂啊,他拿出药对岩胜说:“兄长我来为你头上的伤口上药吧,父亲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一旁的无惨默默地捂住了自己憋笑的脸,不得不说缘一在搞他哥心态上一直是很有一手的。

    “你都……看到了?”岩胜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缘一点点头,“我不太放心你,所以带无惨一起去看了看你的情况。”

    岩胜的脸色更黑了,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了居然被最不希望看到的人给看到了,他阴郁的心情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了好了,缘一你把岩胜的长发托一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给他的脖子换一下药。”无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帮缘一打圆场的一天,真是世事无常。

    微凉的药膏敷在岩胜的伤口上,带来了一阵细密的刺痛,引得岩胜轻轻地抽着气。

    无惨为了转移岩胜的注意力,和他聊起了继国家主的事情:“家主阁下怎么突然就半身不遂了?我离开前他的身体看上去十分硬朗。”

    “你们走的那段时间,父亲,收到了时透家出事的消息,存活下来的人,说,时透家被烧,蛇鬼和主母已死。”岩胜的说话的声音缓慢而绵长,带着不自然的停顿,可无惨却感觉这种声音非常亲切,毕竟上辈子他和岩胜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是用这种声音和他交流。

    如今想来,岩胜恐怕是上辈子也被雾鬼伤了脖子尤其是声带,声带的伤恢复得慢,落了病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难怪岩胜小时候说话反而比长大后流利不少。

    “然后家主就出兵占领了时透家的领土?反正时透家的主力已经没了,应该很轻松吧。”无惨说着说着,就已经涂完了药,给岩胜换上了新的白布包扎伤口。

    岩胜点点头:“之后,父亲派亲信……熊本,去管理,时透家的领地。时透家的地理位置比继国家好,在自身实力壮大了之后,起了,不臣之心。”

    无惨在心里小小地喔了一声,下克上可是这个时代的保留节目,出现得非常频繁,频繁到甚至可以说“没有被家臣背刺过的大名不是好大名”的程度。

    岩胜似乎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在心底下意识地害怕这个比他强的弟弟。

    只是现在的他还太过年轻,不太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和无惨聊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看向缘一的方向。

    “之后,父亲在讨伐熊本的过程中,不幸落马,变成了现在这样。”岩胜继续说道。

    “伤到了脊椎了?难怪他现在变成了那个样子,熊本最后怎么样了?”无惨撩开岩胜的鬓发,露出了底下被水浸到泛白的伤口来,好在镇纸砸出来的伤口并不深,治起来并不算麻烦。

    “熊本被直接处死。之后,父亲,因为身体原因,希望我早日有足够的实力,继承他的衣钵。之前的走商道,就是熟悉家族产业的功课,可惜我交出的答卷实在失败。”

    “但是面对甲级鬼,普通人能撑到鬼杀队来已经不错了,你的父亲全胜状态说不定还没你做得好。”

    无惨的一句随口安慰,反倒让岩胜愣住了,他的父亲一直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从来都是要求他做到最好,做事出了岔子不被责骂就是幸运的了,怎么可能听得到宽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