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不出意料,齐德指挥着一群秃发部的勇士在乐都城头大闹了一夜,甚至还在天亮时出动了小股骑兵玩了个劫营。
当然,由于人数太少,力量对比悬殊,这次劫营自然不是玩真的,也不指望能取得什么结果,但是还是成功的逼近卢水胡的营寨并且朝里面射了几箭。
但是,这样的行动,其意义却是非常重大的,因为这一夜,极大地振奋了所有乐都城的军民,他们都对坚守到底充满了信心,并且对齐德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秃发奚若,先期他对于齐德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哪怕是齐德提出了他那套法子时。虽然秃发奚若批准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他也是草原上跑马的好汉,对于那套也是真心的看不起,堂堂正正的打败敌人,才是正道,可是效果,让他真正服气了,从此,他对于齐德完信任,愿意把乐都城交给齐德。
这一个决策,是最英明的决策,因为转折的时刻,就要來了。
按照之前的分配,吐谷浑乙弗部从西往东扫荡秃发部,带队的便是那个一直想娶秃发灵,跟段业抢女人的折彦刚。
说起这个折彦刚,也算是吐谷浑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年轻人了,其人相貌英俊,精通骑射,一直以來自视甚高,两年前随父亲來拜会过秃发思复鞬,当时就对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秃发灵有了很大兴趣,回去缠了他爹很久,最终才说服他爹來提亲,而这几乎也是这一次战争的根本原因。
女人是祸水,把责任部归结与女人,当然是太过了些,可是不得不承认,每每到了转折时刻,总能看见这样的红袖的身影,这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折彦刚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会有人给他传话,于是他就知道了秃发灵住到敦煌去已经很久了,对于折彦刚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缺少女人,可是缺的就是面子,段业抢了他的女人,秃发部不把女儿嫁给他,这都是**裸的打他的脸,折他的面子。
谁要是这么做,他折彦刚就要和他们不死不休。
西平大草滩,这是秃发部所有的最富庶的地段,所谓青唐膏腴之地,尽在此也,这一次折彦刚被委派了这么个肥差,当然不会手软,一路带着军队筛过來,他已经掳掠了近五千人口,数万头牛羊,可以说是志得意满。
“小王子,打这儿往东十里,就是乐都郡了,那儿就是卢水胡的地面儿了,您看咱们是……”亲信巴音扬起脸,对着踌躇满志的折彦刚说道,巴音已经四十岁了,虎背熊腰,看起來就是一个力大无穷的草原汉子。
“唔,是的,哎,可惜我那仁慈的父亲和沮渠罗仇达成了那样一个协定,不然我们就可以带着我们英勇的骑兵一直打到乐都,彻底把秃发部从草原上抹掉,那时候,我们的疆域就是整个草原上最大的了!”
折彦刚边说边叹气,看起來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而巴音则是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巴音清楚地记得,自己是6岁才会说话,而小主人出生半年就能说话,两岁就能和人交谈,而且虽然小主人看起來,就像汉人那么文弱,可是只有和他打斗过得人才知道他是多么强壮。
小主人曾经说过,草原几乎和天一样广袤,而过了这片草原,汉人的土地更加广阔,据说从这里朝东三千里,就是大海,朝北三千里,也是大海,那那么大的土地,都是汉人的土地,像牛奶一样肥沃,遍地都是黄金和白银,汉人的女人比起庙里供奉的神还好看。
小主人的理想,就是带着大家,先征服这片草原,再征服汉人的土地,小主人曾经许愿,四十岁前,要让天底下都供奉着折彦家,女儿都已嫁给折彦家的男人为荣,男人都以给折彦家当兵为荣,巴音单纯的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折彦刚想了想,道:“那么……前方的小河塞班河,便是我们此行的终点,我记得那里就有一个小部落,还是秃发部的近亲,我们去洗劫了他们,然后收兵!”
折彦刚踌躇满志的说完,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巴音应该大声回应,并且顺便给他唱一段赞歌,五年來都是这样。
虽然巴音的音色并不好听,远远不如他帐内的那几个女奴,可是不得不承认,巴音嗓门高,表情丰富,看起來最有满足感。
等了好久,巴音还是不唱,折彦刚有些不满的回过头,正想斥责巴音,却看见巴音张大了嘴巴,看着西北方向发愣。
“你……”折彦刚刚刚说出一个字,自己也愣住了。
因为,西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色,可是?那黑色分明就是朝着这边而來,而且很,折彦刚和他的儿郎们,都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那他们从小听到大,从大听到老,听到死得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