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和穆苏还未有任何反应,穆岩听闻此言先开口,眉头紧皱,语气不由得带了些怒气:“母亲,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
老夫人刘氏淡淡看了眼穆岩,声音平静:“我没有老糊涂,也没有乱说;此事由我做决定,阿玉……身子好了之后就同他外祖父前去临淮读书求学。”
穆苏眼眸微垂,看向老夫人刘氏握着他的手越发紧。
苏父微微躬身向老夫人刘氏行了个礼,语带一丝感激:“老夫人深明大义,阿玉是穆氏子孙,日后定会为穆氏一族光耀门楣。”
苏父这句承诺的的话说出之后,老夫人刘氏心下也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吗?如今苏父即已承诺,她也该放下最后一点犹豫了。
两个年过百半的老人就这样做出了改变了穆苏今后的命运的决定。
苏父离开常平侯府之后,穆岩仍然想不通追着老夫人刘氏去了集福堂正屋,母子俩人时隔许久同座一屋秉烛夜谈。
老夫人未曾说什么,只连着冷冷问了几句:“杜悦芸肚子里怀的是男胎,你能保证她不为自己的儿子争爵位吗?那时她还能继子亲子一碗水端平吗?你打算将爵位传给谁?常平侯府颓败之势何解?”
如此现实扎心的问题让穆岩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深夜,穆岩低头出了集福堂正屋,他同意了送穆苏去临淮。
许是因为穆苏不久便要离开常平侯府,近些时日穆岩来看穆苏的时间很多,穆苏并不适应如何同穆岩相处,这个名义为父亲的人,他却对之并无多少感情;两人大多时间也是沉默,穆岩除了问问穆苏的功课也不知该如何关心穆苏。
但唯一的儿子就要出远门,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见上面,这样的认识让穆岩难得生出了许多父爱,久远的记忆全都浮现到脑海,穆苏刚出生时小小软软的一团,他初为人父的欣喜,种种让穆岩对穆苏越发温和。
穆苏却是不适的很,好在他只是吃坏了肚子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之后便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启程去临淮的日子也到了。
深夜,穆苏的房门被石子砸了一下,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穆苏听见响声起身,快速穿好衣裳便轻声推门向外走去。
湖边,依靠在树干上的乔衡正闭目养神,静静等着;耳朵灵敏的听见脚步声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走过来的穆苏。
乔衡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意:“我和你一起去临淮。”
穆苏闻言愣了愣,随后说了句:“你是父亲的亲兵。”
“你和他说,他会答应你的。”乔衡已经做好了决定。
“可是……你待在京城才能有出头之路,和我去了临淮你什么都得不到;还有……你为什么要和我去临淮?”穆苏还有些没彻底明白,乔衡怎么会想要和他去临淮。
“你这么小,又这么弱;我若是不在你身边护着你,别人一拳头你就倒了。”乔衡眼眸有些闪烁,说着故意贬低穆苏的话。
其实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离开这小屁孩儿身边罢了;他八岁父亲在山上打猎碰见野猪被撞死了,只留下母亲和他相依为命,村子里的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家中没有男人,母亲柔弱不会反抗,他倒是反抗过一两次,可换来的是更恶劣的欺负,于是他们受了很多年欺负。
后来母亲也死了,他孤身一人;世上再也没有他的亲人了,也再没了牵挂,他不知道该如何,只知道不要再这样窝囊的活着了,于是他开始拼命让自己过的好,往上爬。
可是现在他好像又有牵挂了,那个小屁孩儿每天偷偷拿过来让他吃的点心、一瓶又一瓶的伤药、小小的人偏偏装着大人的话语教他如何同那些人相处,这样下去对他不利;印象中只有父母那样的亲人才会这样好的对他,那他就勉为其难做他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