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乖徒儿。”谢缘把他扶了起来，在他眉心轻轻一点，顺势封锁了佛子的宿慧。原本三四岁大的孩童也在他怀里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样子，“就叫你鉴明好了，勘破洞明。等到金丹之后，你自然会恢复记忆。”
鉴明傻乎乎地眨巴眨巴眼睛，咯咯咯笑了起来，藕节似的手臂在空中挥来挥去。
一道因果线已经在师徒二人之间牵起，闪着淡金色的光芒。
乘真禅师修行佛家之道，看重因果，此时一眼便看到了这闪闪发光的联系，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一礼，“既然佛子心意已决，就只能够让施主与我一同回归佛门了。”
谢缘不太熟练地抱着软塌塌的一坨，摇了摇头:“我给佛门卜了一卦，佛门即将遭遇大难。”
这句话实在太拉仇恨值，乘真禅师眼见着要再跳起来。
谢缘顺势又道:“我意外得到了上一任佛子留下的话，法师不妨再看一看。”
水月镜花从他身上飞了出去，把之前储存的一段影像投射出来。
那是一个一身简朴僧服的普慧，他清瘦而疲惫，如同跋涉了许多时日的旅人，眼睛却显得清透而平静。
“某琉璃佛心破碎，已时日无多。”他第一句话就抛出来一个惊天大雷，震得乘真禅师心境再度震动，“曾经有个朋友说，此世如地狱，菩萨柳不如金刚杵！某只觉得他戾气过重，如今回首，心境却与他相似。”
说到这里，形如枯木的僧人眼底有血色浮现，不可忽视的魔气从他身上汹涌而出，张牙舞爪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普慧法师笑了一声:“我已入魔，恐怕……之前，那朋友给我算了一卦，佛门撑不到下一个佛子长成。如果有缘人得以看见这道留影，还请告知佛音界大雷音寺，算是，全了我最后一点报恩之心。”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手中出现了一把戒刀，对着屏幕，他一点点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将一颗破碎的琉璃佛心掏了出来，扔在那地上。
无边无际的火焰从他身后燃起，那是诛魔之焰，可以焚烧世间一切不净。
无论是□□，还是神魂。
乘真禅师如同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轻轻呢喃着:“难怪佛子下一轮转世如此之晚，原来只有留在佛灯里那一点魂魄进入轮回。”
“上一个佛子背负着这么多东西自裁，你们又要这一位怎么样呢？佛门大势已去，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谢缘循循善诱。
斋怀莲寄居在他的识海之中，也听见了这样一段话:“十二的道当真无孔不入。”
“谢谢夸奖。”谢缘矜持点头。
乘真禅师收下了这样一段影像，交给谢缘一盏莲灯:“贫僧会将这些事情告知给大雷音寺，由罗汉菩萨们作出决定。这是联络法器，还请谢施主好好照顾佛子。”
“叫他鉴明。”谢缘冷冷地更正。
乘真禅师愣了一愣，然后点头:“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