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重九身上是没有阴气的,他作为一只到处跑的猫,说是流浪也不为过。
那时还没像现在这样这么多城市,走哪都能碰见人,村庄外都是丛林,跑的多了身上总是沾染些泥土味,灰扑扑的。
他模样跟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时矣刚把他捡回去时,他一直觉得时矣是一时兴起,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书店里时间久了,想找个活物陪着。
时矣是开心了,重九却很糟心,甚至考虑找个合适的时机装死脱身。
某一次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确实被他抓紧时机,啃了几口长在门口的毒蘑菇。
他吐着白沫,躺在地上屏住呼吸,尽量控制胸口不要有起伏,翻着白眼跟一只死猫无甚区别。
重九保持着这种状态在书店门口躺了大概有一个下午,他选的日子不好,大中午的又是夏天,快把自己晒成干了里面的那个人也没出来。
按理说时矣每天下午都要出来看看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结果就这天没动。
就在重九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烤成干的时候,里面那人终于拎着水壶出来了。
他刚出门就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横在正门口的“死猫”,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九正翻着白眼看不见人,一人一猫僵持了好一会儿。
这样跟人对峙比自己躺在地上还要累,就在重九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控制不住抽搐时,终于听见头顶传来沙沙声。
估计是在找什么东西将他包起来埋了吧,重九想。
他正高兴于就快解脱了的时候,突然有几滴水滴到了身上,随后便是“倾盆大雨”。
重九晒了一下午的太阳,黝黑的毛有些热,就这么个状态下他被洗礼了,还是被时矣手里刚装满的水壶。
“不热么?一会儿晒成干了我就一锅烩了吃猫肉。”时矣晃动着水壶,将最后一点水洒在猫身上,见猫依旧不动,蹲下来,用壶怼了怼重九,“别躺了,你在书店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最好不好晒这么长时间的太阳,容易散魂你知道不。”
重九一惊,没控制好力道抽搐了一下。
时矣弯了弯眼睛,继续用轻飘飘的声音说:“你听说过散魂没?就是你的头飘在天上,看着脚趾在不远处勾动,还能看见尾巴在另一处乱摆,说来还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试试?”
重九彻底躺不住了,但他面子不能丢,淡定的从地上爬起来,由于躺的时间太长,浑身僵硬得厉害,起来的时候四肢笔直地在地上挪动,路过时矣时将一嘴的白沫子都蹭到了时矣的袍子上,算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也就是从那时起,重九才知道书店里待久了会影响周围的气运。
再后来重九替代了时矣的位置后他发现,时矣当初那句话大部分是用来吓唬他的,尤其是那句不能晒太阳,竟让他深信不疑了那么多年。
不过有一句是真的,书店待久了确实对本身有影响,他周围的活气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阴气。
活人的气运尚且可以被称作为阳气,死人和阴鬼便是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