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电影里音乐一响,大家都哭得稀里哗啦,为和贺英良的命运心痛得要死。她看了两回,出来手帕都没办法重新放回口袋,全湿了呗。

    最逗的是,大家哭完了回厂里上班。公社团委还要过来开会批判,让大姑娘小伙子们擦干眼泪,充分认清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

    他们没有集体观念,就强调个人奋斗,不管社会秩序,全搞自由竞争那一套。优胜劣败、弱肉强食的血淋淋,毫无人性可言。

    陈凤霞现在想起团委书记说得唾沫横飞的样子就好笑。

    这人前脚还痛心疾首地给他们上思想政治课呢,后脚就自己承包厂当上了资本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还出国了,去的就是他嘴里头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日本。

    陈凤霞感觉不好跟女儿说这些,就又回归最初的话题:“黄大发这人坏的很,

    哪里能跟那个钢琴家摆在一起讲。”

    那个老警察一直逼着他跟麻风病父亲见面。在当时的环境下,麻风病被当成魔鬼,钢琴家真要承认自己有这样的爸爸,人家也会当他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郑明明奇怪了:“没有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钢琴家,他就是个假作曲家。他杀了养父还杀了证人,害得人家的女朋友才死了,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被他逼得绝望自杀了。”

    陈凤霞疑惑不已,怎么女儿跟自己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故事。

    母女俩越往后说,提到的细节越多,终于发现问题之所在了。

    郑明明没有看过那部日本老电影,她看的是松本清张的。拍电影的时候,不少细节被改编了。

    所以故事还是那个故事,给人的感观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陈凤霞看着懊恼不已的女儿,趁机教育她:“你看,是不是跟你们书上说的一样,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以为你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可哪怕是一个小细节不一样,整个情况都有可能完全不同。”

    妈妈肯定是在说她啦。

    郑明明撅着嘴巴,小脑袋往妈妈肩膀上蹭,哼哼唧唧的,显出了小姑娘的娇态:“我今天办了件大蠢事。”

    女儿摆出态度来,陈凤霞反倒于心不忍了。

    她放软了声音安慰自家姑娘:“没事,你舅妈未必会记恨。”

    郑明明疑惑:“为什么?”

    陈凤霞笑吟吟的:“你仔细想想妈妈跟舅舅说了什么?”

    郑明明皱起了秀气的两条眉毛,认真回想一番,恍然大悟:“学习理财!我都说我学了,舅妈肯定不让陈敏佳落在我后面。”

    舅妈就那样,从小自己要是比陈敏佳高了半个指甲盖儿,她都不痛快。

    难怪妈妈刚才跟舅舅说,陈敏佳自己也想学习怎么掌管自己的小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