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膀大腰圆的主家发现情况不对,大声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老黄呢?老黄哪里去了?”
“老黄啊,老黄撒尿去了。”虞贵答道。
虞贵嘴里的老黄是他舅,鼓匠班子的班主,整个暑假虞贵就跟着老黄东跑西颠,严格说来老黄才是鼓匠班子的主将,可惜这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不,连人都找不到了。
老黄曾经诱惑韩天,“你这娃不错,跟着舅去演出怎么样,舅带你们见见世面开开眼,绝对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小钱钱花。”
韩天才不上这个当,来了必定被老黄往死了使唤,吃香是有的,喝辣也是有的,可这钱不好赚啊,很多时候对着死人一吹吹半宿,吹完了也为未必能拿到小钱钱。
虞贵经常抱怨每次要钱老黄就一推六二五“你拿了钱肯定乱花,舅先给你存着,等开学了给你当学费。”
韩天打工确实是挣学费,可虞贵哪里需要。虞贵恨得牙痒痒,连舅都不叫了,一口一个老黄,无数次诅咒“老酒鬼,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切,屎尿真多,你们这是磨蹭啥呢,一上午吹的有气无力的,到底行不行啊?”主家不满道。
“行,必须行,我们‘黄家班’在鹿城那是独一份,呐……这是韩天,”虞贵将韩天推到主家前面吹嘘道“这才是我们的主力唢呐师,刚才我们是不想让对面输的太难堪,韩天要是上去,对面分分钟钟就得投降。”虞贵满嘴跑火车,韩天偏了偏头,才没让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脸上。
主家打量了一下韩天,见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相貌普普通通,眼神飘忽不定,眉宇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迟疑道“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我可是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钱,只要赢就行,要是输了,那就别怪我王老大不客气了!”
韩天虽然年龄不大可也是老江湖,闻言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道“叔,看您这话说的,别看我年纪小,做这一行时间可不短了,我可是很专业的,您呀……这就听我给你吹!”
主家王老大也是混过社会的,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书上不是说了嘛,什么老人小孩儿女人啥的,都不能小瞧,对面如意班那女人就很厉害,一副母老虎的架势,这少年说不定也有两把刷子。
“那你们好好吹啊,吹不好我可是不给钱的。”王老大撂下一句话后站在了一旁,虎视眈眈,监工一般深怕这两个孩子出工不出力,他以后还要和老赵家争村长,这场葬礼绝对不能输。
韩天甩了甩头发,站正身形,反手探到身后背包,入手一片冰凉,沉重而充实。
眨眼间,一把唢呐已经出现在韩天手中。
唢呐全长一尺四寸,全铜而制。
唢呐在手,他就是一名唢呐师!
甩掉背包丢在虞贵手上,韩天一个健步就跳到了戏台上,如此矫健的身手顿时吸引了台下众人的目光。
韩天上台后立即抱拳向四周拱了拱手,一副江湖大佬派头,引得几个姑娘小媳妇投来好几个媚眼。
鼓匠班子其他人都是见过韩天的,做这一行的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眼见韩天准备就绪纷纷操起了手中的家伙,锣鼓、二胡、板子齐上阵。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唢呐,是唯一可以从满月吹到头七的乐器!
在这里,唢呐就是司令,曲子开场,由唢呐来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