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叶枭那满是血迹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棠宁的瞳孔克制不住地一缩,只是还没等她颤抖着手去摸对方的脉搏,她就已经看到不知道从哪儿伸过来的一只修长的手,径直摸向了叶枭的颈动脉。
看到这只手,棠宁猛地抬起头来,动作太急,眼眶中蓄积的一滴眼泪就这么坠了下来。
她愣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晏行之,正冷肃着脸,摸着叶枭的脉搏,摸完之后他就朝棠宁伸出了手来,“现在叶枭的脉搏很微弱,把他给我吧,我从幽兰谷带了毒手药圣过来,可以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势与剧毒。”
听到这样的话,棠宁轻眨了下眼,松开手,任由血肉模糊的叶枭被突然到来的晏行之带来的人抬了下去。
说好一个月的时间,晏行之就真的在一个月的期限内将百淬无相功分命篇给练了出来,当然,也承受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与痛苦,他那每月一次的淬骨之毒的发作,就此被那些世间难寻的剧毒之物激发成每三日一次。
别看他现在面色如常地站在棠宁的面前,可实际上他的筋骨每时每刻都在融化愈合,再融化恢复这样循环往复着,直至午夜才会停歇,过了三日便又会开始新的轮回。
他也慢慢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变成现在这般连行走说话都没有什么障碍的模样,只除了偶尔手指的轻颤会微微泄露他的痛楚忍耐,全身上下再无别的任何破绽。
可惜就连他也没预料到在他离开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从小到大,向来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的叶枭,竟然会因为棠宁的一次毒发,一急之下,选择带她来五蝶寨求医。
他在毒手药圣那边一接受到这样的消息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却不料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叶枭已然被折磨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才想到这里,晏行之就听那头的白眉老寨主便主动开口让棠宁进去,说是既然叶枭已经闯过了寨中的离寨关,那么他们也会遵守约定,让寨中的伴生蝶来吸走她身上的无觉之毒。
甫一听到这样的话,晏行之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精光,手指也不自觉地捏紧了。
难道……
很快,棠宁与晏行之便在那白眉寨主的带领下,来到了五蝶寨最深处的一个外人肯定找不到的隐秘山洞里,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山洞实在别有洞天,又高又宽又阔不说,最里侧竟然还有一汪碧蓝的深潭。
潭水深不见底,四周流水潺潺,而深潭的最中央则横着一块平滑的,刚好够一个人躺上去的石板,潭水上方的洞壁则歇满了密密麻麻的各色蝴蝶,乍一看上去,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美,反而还有一些恐怖瘆人。
在白眉寨主的示意下,棠宁被人直接送上了那平滑石板上,然后也不知道这老寨主捏着特殊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了什么东西,洞壁上便直接飞下了一大片蓝紫色的蝴蝶,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棠宁的身上,其中翅膀最大最绚丽的一只,更是直接落在了棠宁的唇上,翅膀轻轻扇动着。不过片刻,棠宁就陷入了绮丽的梦境当中。
看着眼前这样奇幻的场景,就连晏行之也不由得跟着一并屏住了呼吸。
可没一会儿,他眼角的余光就瞥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身旁白眉寨主的额角上滑了下来,手也跟着不断颤抖了起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没一会儿,他整个人突然一哆嗦,随后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人也跟着踉跄了下,若不是他身后的几个五蝶寨的人见势不妙,赶忙上去扶住了他,老人此时极有可能已经一头栽进了面前的潭水里。
可即便被扶稳后,他的双手也依旧在不停地打着颤,脸色更是苍白的惊人。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的晏行之,这才有些虚弱地开口道,“抱歉,晏庄主,这位姑娘体内的无觉之毒似是找到了最适
合的土壤,现已经在她体内彻底生根发芽,不论伴生蝶在我的催促下如何努力,也始终无法吸出一点毒来,所以,对这位姑娘的毒,我恐怕,无能为力……”
听到这样的话,晏行之目不转睛地看着石板上昏迷的棠宁,一时间甚至都不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倒是最后走的时候,那位白眉寨主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帮得上什么忙,给了晏行之一只续命蝶,不过这种蝴蝶也只能强行给棠宁多续上半个月的性命罢了,并且她还只能保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
从那奇幻的山洞里昏迷之后的棠宁,再度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一个充斥着淡淡兰香的竹屋里头,起床轻轻推开竹屋的窗户,便看到屋子外头几乎是被人种满了各色品种的兰花,而她刚刚闻到的兰香,正是从这些兰花上飘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