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从秦遇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瞧见这幅场景,当下双膝一软,“砰”地一声笔直跪地。
对峙的两人丝毫不受闯入者的影响,彼此目光交错,凛冽气势未见半分减弱。
秦遇见势不妙,立马拖着面色惨白的柳元离开了是非之地,转而去寻老侯爷过来救场。
剑尖只差毫厘就要刺进柳长风的眉心了,若非他抓握及时,恐怕今夜悬挂在侯府游廊里的朱红喜绸很快就要换成丧葬白练了。
晏翎眼眸微眯,看向柳长风的神色里很明显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他将目光下移,凝视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正欲转动手腕,却听对方犹疑出声:“王爷为何一见我就下此狠手?”
晏翎只冷冷盯着他,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凤冠上的宝石流苏因主人片刻前催发杀意的行径而无声晃动着,在灯烛映照下熠熠生辉,益发衬得那张脸不染凡尘、绝美惊艳。
手掌几乎被剑刃割断,痛楚一路攀爬汇于天灵盖,令柳长风双目短暂地蒙上一层灰黑之色。
持剑者依旧不发一言,但看向他的眼神却不复此前的凛冽。
晏翎长身玉立、目若含星,良久后,他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方才拔剑时,晏翎是真起了杀心的。
既然前世的尸山血海皆因柳长风而起,倒不如斩断源头,纵使来日重归夺权之路,也不会再有被枕边人背叛的可能。
然而——
这个人不是柳长风。
他只需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握住剑刃的手微微发抖,那双多情的凤目里飞速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不过须臾又恢复至常态。
“我是信霆侯府少主人,”柳长风唇角上扬,从容不迫地应答着,“也是殿下您的夫君啊。”
晏翎眸光下沉,手上正要发力,忽闻院中响起一阵纷繁的脚步声,瞬息之间,信霆侯就已大步流星迈入屋内,秦遇和柳元也连滚带爬跟了进来,俱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柳渭南在门口止住脚步,目光钉在那把软剑上,喉结滚了滚,声音略显颤抖:“王爷!”
仅仅一个称谓,话便止于此。
晏翎将目光移到老侯爷身上,眼底的霜冻迅速融化。
柳长风下意识松开五指,利刃就此从他掌心撤离。
秦遇用手肘捅了柳元两下,柳元从愣怔中回神,立马翻出止血之物,将主子拉到一旁的圈椅上坐定,战战兢兢地为他上药包扎。
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晏翎扔掉那把淌血的剑,来到柳渭南身前,以晚辈身份对他揖礼:“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