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流水一样摆了上来,修容强忍着要掐死舒庭逸的冲动,勉强喝下合卺酒,便以前边宾客为重,把舒庭逸赶去了前厅。
舒庭逸一走,修容便让丫鬟帮她摘了华丽的新娘凤冠,换下繁复厚重的新娘礼服,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玫瑰浴,然后往新床上一躺,便让丫鬟们都撤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怯怯提醒道:“将军还未回房……”
“等他回来,我再叫你们。”修容道,“总之我现在乏了,想一个人休息,你们都离得远远得。”
丫鬟们只得答应一声,鱼贯退了出去。
新房内瞬间安静下来。修容先是四仰八叉地在新床上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果断下来,在脚踏上给舒庭逸铺了个窝。
嗯,有鸳鸯戏水的五彩锦被相伴,不算是亏待他吧?这可比她在外流浪多年的条件好太多了。想当年才跟师傅出来的时候,两人身无分文,还睡过小树林呢,半夜差点儿被怪叫声给吓死。如今想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啊,可惜师傅不在了,不然也能把他接到将军府,享一个月的清福。
想到此,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前厅,宾客云集,嘈杂声隔了好几道院子都能听到。修容想着师傅伤感了一阵子,终究没抵过这一整日的精疲力尽,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月上中天,洒下一地清凉。前厅里的喧哗也慢慢止歇,最后只剩下人们收拾杯盘时叮当碰撞的声音。饶是众人刻意地轻手轻脚,还是在这深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新房的廊下,舒庭逸一袭大红喜装还没有换下,负手仰望皎皎明月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最后一声叹息直击心底,竟听得廊角下听差的丫鬟们心中一阵揪紧。
刚想上前劝慰两句,却又见他袍袖一挥,转身进了浴室。不大会儿功夫,又浑身水淋淋地出来,在黑夜中吹了好久的风,方推开房门,踏着月色进了新房。再然后,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便没了动静。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惊诧。
今儿可是洞房花烛夜呢,怎么将军他既不掌灯,也不叫醒新娘,这……明儿可如何交差?
但新房内就是如此沉得住气,一直静悄悄地,直到一个时辰后,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把两个正在打盹的丫鬟吓了一激灵。
“你……你什么时辰回来的?”修容瞪着惺松的大眼,望着立在床前正静静盯着他的舒庭逸,瞬间回神。
舒庭逸在黑暗中轻笑,回身坐回脚踏,百无聊赖道:“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修容瞪他,“你想图谋不轨?”
舒庭逸被气笑了,没好气道:“什么叫图谋不轨?今儿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就算我对你做出点什么来,那也是名正言顺!”
“你放屁!”修容“呼”一下坐起身,压低声音提醒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在交易!”
“我没忘,所以你才能完好无损地躺在我的新床上!”他揶揄道,“我只是好奇,你明儿早上如何交差?”
“交差?”修容一怔,忽地明白过来,哼道,“那是你要考虑的事,与我无关。”
“我?”舒庭逸心中不是滋味,憋闷半晌后方叹息道,“罢了,长辈那边我去交差。不过你可要乖巧一些,别让长辈们看出破绽来。”
“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修容说完,又往枕上一躺,翻个身道,“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不然明儿没精神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