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呢?”斯内普冷淡地打断她,挑起的眉显示他的不悦和对她的轻蔑。“你能够帮得了他们?还是能够帮得了我?——不能?那么你就应当好好藏起来,像你这些天以来所做的那样——然后安静看完这整出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没头苍蝇一样在城堡里乱窜乱撞……”
他的毒液攻击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的左臂极为微小地抖了一下,随即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阴沉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十分忍受不了似的突然向她伸出手去,一下攫住她的右臂,然后借势侧过身来,拽着她向这间办公室更里面的地方用力一甩。
柳泉猝不及防,随着他的动作踉踉跄跄了几步才站稳。然后她发现他们两人的位置来了个对调——他在更靠近房门的地方站着,手里拿着她的魔杖。
柳泉只愣了一秒钟就意会到他想做什么。现在那些食死徒一定是已经通过德拉科·马尔福修好了的消失柜进入了霍格沃茨!这样他左臂上的黑魔标记才会开始疼痛,因为他们在召唤他一起去,上到天文塔顶,然后按照邓布利多事先安排好了的一切,对着霍格沃茨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发出索命咒!
这个夜晚……从此以后——
邓布利多那张睿智、冷静而苍老的面容一瞬间就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继而浮现的,居然是很多年以前,她曾经在本生世界里看过的电影的片段。
暮色笼罩下的天文塔顶,斯内普那柔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抑止的愤怒和厌倦感。
“您想没想过对我要求太多,让我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以您那无比的智慧又想没想到过,我再也不想要做这些事了?!”
……可是,从此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开始渐渐合拢,轧轧地转动着,无视凡人的意愿,将黑暗推向最深处,也将光明推向最远处——
忽然,一段诗歌浮上了她的记忆之中。
【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就像风停留了,又走了一样。像影子,承诺永远不再回来,为了那始终掩藏的爱意,为了轻吻我疲惫脚踝的小草,以及跟随在我身后的小小脚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现在当黑夜降临时,蜡烛还会再次点燃吗?】
这令她的神经忽然绷断了似的,像疯狂了一样,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向着站在门口处的黑袍男巫合身扑了上去!
斯内普大概没有想到在她失去了魔杖之后居然会这样行动,一时间反应不及,呆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几乎是一秒钟之间柳泉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抱着他的上身不放,右手在他呆愣的几秒钟之内已经灵活地攀上他那只因为黑魔标记而疼痛的左臂,从他的左手中重新抽回了自己的魔杖,飞快地在手里握紧。
但是在重新获得了自己的魔杖之后,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想法驱使,她并没有马上放开他。
斯内普直到这个时候才惊觉过来。他站得笔直,似乎想尽量避免和她做更多的肢体接触;他苍白的面色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暴躁而涨红了,他压低声音吼道“放手,冒牌货!”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恻隐之心,又或者是因为下一步将要去进行的计划和策略——柳泉像藤蔓一样手臂从外环绕过他的双臂,在他身后双手死死交握,攀在他身上,箍住他的上半身,令他动弹不得;她回答他的声音像是从身体的最深处绞出来的。
“……你害怕么,西弗勒斯?”
斯内普一怔。
这个问题问得那么突兀而不着边际,但是在这种紧急却暧昧的情境下,却莫名地令他重新镇静下来。他停止了双臂向外隐隐的抵抗,也没有试图再挣脱她的箝制。他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语气平淡而冰冷。
“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柳泉几乎要埋进他胸口的脸上因为这个答案而浮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笑意。
“……就好像那一年你回答伊戈尔·卡卡洛夫的时候一样吗?”
斯内普愣了一下,额角处迸出青筋,显然正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