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澜把那个荷包给裴然的时候就想自己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前一天晚上任力告诉他那位女士的身体好了很多,不再需要他时不时的供血,可又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需要他捐献一颗肾。
元澜在这里待了五年,早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的空闲时间很多,任力也从来没有苛待过他,给他买过很多书。
一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人捐赠一颗肾可能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不能做一些劳累的工作,但对于常年失血的元澜来说,这样做的意味无异于是要他的命。
任力跟他说完话也叹了口气,说:“你跟唐小姐一个血型也就算了,居然连肾脏都能匹配得上,也是倒霉。”
倒霉?当然倒霉,一生下来就被丢掉,等被发现需要自己就又把自己捡回去当一个移动的血库,有这样的父母他当然倒霉。
但他没有跟任力说,这样肮脏的事埋在他心里就好。
当年或许他看不懂那是一份亲子鉴定和捐赠协议,但五年过去了,早已理解了那份文件的含义。
为什么元江霖会跟他一样姓元?为什么要让他改名字?因为元江霖原本就是他父亲。
那位唐小姐,元澜猜测,大概是他的母亲。
算了,元澜想,就当谁也不欠谁了。
接下来的几天元澜被接到另一家疗养院里做恢复治疗,因为医生说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态如果直接手术会要了他的命,也许都下不了手术台。
他不知道裴然有没有找过他,但裴然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意外闯进那栋小楼的路人,忘了更好。
元澜就在那家疗养院里等死。
等死。
他不再求任力让他出去看看,也不再看书,只是每日躺在床上,元江霖怕他出幺蛾子,这么多年从未给过他接触外界的机会,包括小楼里也是一直不通网的。
现在到了疗养院,意外的没有把房间里的电视拆走。
于是元澜除了医生安排的每天的必要的运动时间,其他时间都躺在床上看电视,他觉得电视剧可真有意思啊,比他匮乏又短暂的一生要精彩的多。
他的身体一天天恢复,离做手术的日子原来越近,元澜每天盯着电视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那一天。
元澜一早就打开了电视机,边看边等着医生来叫他,可他等了很久都没人来。
已经演到电视上的婆婆知道错了跟儿媳重归于好了,房里的那扇门都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