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兵戈碰撞之声渐渐消失,青石灰瓦染血,残尸遍地,上虞跨过这些尸骸一步步走着,手上的横刀还在滴着血。长发有些乱,面上有些脏,全都是血。
对,发上,脸上,玄甲上哪个未曾染血。战争的代价就是鲜血,不怕流自己的血且一心要流敌人的血……
蔡一澜在不远处望着她,在清晨的微光中,她五官似乎都柔和起来,可又感觉还是那么冰冷,不能靠近。像极了琥珀色琉璃盏中的美酒……
“苏将军,这次你头功啊,可否受伤?”
上虞微微摇了摇头,受伤又何妨,命总归还是在的。她眸光黯淡的低头往回走,南祁见她这般模样很是疑惑,还是常森急忙来解释,以免澜王误会自家将军。
“殿下,将军她每次打完仗都会如此,毕竟杀人多了心里总会有疙瘩不是。”
蔡一澜不语,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虞牵了匹马,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直到四边都是黄沙,再无它物。她不喜杀戮,却不得不如此。她总会想,是不是自己杀戮过多,煞气过重,有违天道,才会是如此这般下场。
难道自己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吗?
她下马屈膝躺下,一如她当年躺在无殇花海的古藤树下。清晨大漠的风很冷,她似是感觉不到。只听见有人来,循声望去,竟是蔡一澜。
“大漠啊!”他大喊了一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孤单。吸了口气继而又喊道“千万的亡灵们,安息!”
风声呼呼的,似在回应他。上虞眸子上带着一层雾气,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人心疼的快碎了。
他躺倒在她身边,温声道“有什么话就讲出来,你跟我说总比你对你自己说痛快。”
上虞轻笑了下,是苦笑……
本就低的清冷嗓音有些沙哑“有何用!”
但她还是轻声道“这战争真教人厌烦,若是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入这武行。不过……”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应该还是会干这一行……。在我走马周游的时候,见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无论穷富都惶惶终日,生怕下一刻就身首异处。至羊头关,我遇到刚从战场上下来溃败的一群人,是逃兵,边逃还边掠夺剩余没去逃难的百姓的余粮。我看不过去,就出手教训了他们,然后他们就跟着我投入李老将军麾下,后来老将军战死,我接手军权,他们便成了如今的烛幽军。”
这教训说的是风轻云淡,蔡一澜心下却在想,这得是何等教训,才能制服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哪!不由自主的有些同情烛幽军的兄弟们……
确实,那时上虞出手片刻便将他们几十人都打趴下了,她虽堕凡失了一身灵力,可就凭那一身武功在凡界也是难寻敌手。出手便知胜负……
这些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又被上虞一脚踹翻在地。反反复复,到后来上虞干脆坐在一旁喝起茶来,再不见有人站起,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占了半条街。到了晚上,终于有个人又站起来,再无半分戾气。
“这位女侠,我们心服口服,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这人便是常森。
上虞见此,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起身要走。此时,忽听得城门传来响动,漫天的飞火流星飞来在街道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