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于观真不多时深深睡去,枕在他的肩头上,崔嵬方才动了动口唇,有心想说我很愿意与你做朋友,却说不出口来,只好轻轻地对自己说道:“我永远不忘了你。”

    哪怕你是骗我的。

    这话才一出口,四下虽无什么人,但崔嵬竟被自己惊着,他愕然地怔在原地,似完全不能相信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来的。他虽还未尝到感情带来的滋味,但已意识到自己必然做错了什么事,如同在森林之中丢下一粒火种,先是令人感到不安的烟,再来才是茂盛至无法熄灭的燎原大火。

    崔嵬正惊骇之余,却听见后头的房门打开,不由警觉回过头去,轻轻巧巧地走出来一个窈窕秀丽的少女,正是厌琼玉。

    她在屋子里洗过脸,梳好头发,略施了粉黛,甚至穿上了一套新衣。

    “我本还想着该如何绕开崔大叔。”厌琼玉轻舒出一口气,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慵懒道,“没想到竟叫我听见个了不得的大消息。”

    她虽脸颊仍带病容,但眼睛发亮,神态狡黠,活脱脱像只爬出窝来的小狐狸,与之前那个骄纵任性的少女相比,既十分相似,又全然不同。

    崔嵬只是沉着脸看她。

    “别这样看我嘛。”厌琼玉嘻嘻笑道,甚至拍了拍胸口故作柔弱,“人家真的会被吓到的,师尊先是好心救我,又对你们全不设防,人家才故意装作那个样子试探试探,还以为你们说不准能帮上什么忙,可惜啊……果然,师尊就是师尊,我怎样做都占不了他的便宜。”

    “他有恩于你,你今日却故意吓他。”

    厌琼玉甜笑道:“是啊,我很感激,所以才想偷偷地走,而不是先在他身上放十只八只虫子再说。崔大叔,我与你约法三章,你放我离开,我为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如何?”

    “我为何要信你?”

    “难道你想明天一大早起来,看着我找来师尊,楚楚可怜地告诉他我刚刚听见了什么吗?”

    “你以为我会受你胁迫?”

    “这怎么叫胁迫呢。”厌琼玉认认真真地思索片刻,“按照二师兄的话来讲,这分明叫做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