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杨天风伸出手指,威胁道:“第一,坐船滚蛋,到城里告我的状去;第二,自己找地方,自己当劳工,自己建哨所,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不负责任;第三,向我低头认错,设立哨所的事情我就全包了,而且保证他们吃好喝好,不会有任何危险。”
“杨团长,您这是何必呢?”韩文平有些为难地说道。
“面子,我要面子。”杨天风逼视着他,低声而坚决地说道:“若是我怂了,以后还怎么混?还怎么让手下服我?嗯!”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杨天风确实不能在起事之前给人们留下太软弱无骨的印象,总要注意些影响。这与当初投靠日本鬼子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大多数的中国民众一直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而无能力抗争,听天由命就成了一种习惯,只有无助、恐惧和逆来顺受。
换句话说,不被逼到绝路,老百姓就会得过且过,继续当自己的顺民。而杨天风当了汉奸,不仅合乎地方上地主、豪绅的意愿,甚至连很多老百姓都认为,如果就此让凶残的日本鬼子不来糟蹋他们,杨天风不仅不可恨,反倒是有些功劳的。
此时,杨天风硬顶日本鬼子,也就是让老百姓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一些,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领导者。对于保安团,这也是一个加强影响和威望的机会。
而且杨天风认为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因为日本鬼子的思维与中国人不太一样,建立哨所的任务失败,还要回去向指挥官告支那人的状,那可是自己无能的表现。
韩文平万般无奈,为了解除自己的危险,也只好将杨天风的意思转述给森野小四郎,当然,措词他是改了不少,听起来能够顺耳一些。
森野小四郎的脑子一直不停地转着各种念头,听了韩文平的转述,他也终于有了决定。灰溜溜地回去,不但要承担无能的罪名,还要面对渡边阁下的雷霆大怒,这不可行;强硬到底,血溅五步,似乎也不是良策;退让一步,先给杨天风个面子,将任务先顺利完成,然后再向渡边阁下报告,收拾这个狂妄的支那人,这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森野小四郎暗暗咬了咬牙,挥手命令部下放低枪口,先作出和解的姿态。然后上前两步,立正,向杨天风敬了个礼,用日语说道:“杨团长,在下森野小四郎,奉命来到此地执行任务,还请杨团长大力协助。”
完了?这是低头认错,还是敷衍了事?杨天风皱了皱眉头,瞟了韩文平一眼。这家伙,定是把我的话给改变味了。
不过,事情就到此为止也好,大庭广众之下,老子带着人和鬼子刀枪相向,最后鬼子服软,向我敬礼道歉,嗯,围观的老百姓也只能这么认为。
杨天风想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保安团士兵也结束敌对,用日语说道:“森野曹长,对于渡边阁下交代的任务,我会尽力予以协助的。也请你约束好部下,不要激起民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哈依!”森野小四郎低了低头,表示明白,张嘴说道:“在下还有宫本阁下的信要转交杨团长,还有皇军的委任状,请杨团长接受任命。”
“我们去那里说话吧!”杨天风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间房子,那是保安团设在码头上的驻守之所。
杨天风和森野小四郎快步离开,保安团和十几个鬼子也随之而去,码头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下来,围观的民众又开始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传闻不太可信,姓杨的看起来不象是个怂包啊!”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边向停靠的船走去,边捋着颌下的胡子低声说道。
“怂包不怂包的,还不都是日本人的狗。”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后生,听到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看起来倒是还有那么三分血性,可惜当了汉奸。”
“是可惜了。”中年人点了点头,登上了跳板,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杨家的民团在这远近还是很有些名气的,特别是那个姓宗的老头儿,带过兵,打过仗,而且老奸巨滑。当年独眼龙的大绺子就是折在他的手里。”
“那又怎样?”年轻后生不在意地说道:“离咱们山头远着呢,他们也就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仗着日本人称王称霸。”
“你呀,就是太傲气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中年人嘴里训斥着,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充满了慈爱,“时逢乱世,不可树敌过多。再说,咱们山头,嘿嘿,不说也罢。”
“五叔,我心里有数。”年轻后生笑道:“不就是有人想夺龙头的位置吗,也不掂掂他们的分量。”
“知道就好。”中年人走上了船,立在船头,望着东面,幽幽说道:“花了那么多钱,才讨了个名份,希望可以压下一些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