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楼前庭时,闻得众人正在谈一件趣事:三日后,烟雨楼的花魁苏湘湘要办一场诗会。
诗会地点特地选在了烟雨楼的后园,且有声明:无论男女,均可参加。
虽说大梁也算国风开放,女子亦可参加各种宴请,可这烟雨楼花魁举办的诗会,在众位大家小姐眼中却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其实,真要认真说起来,这并不能算是一场诗会,说是宴会反倒更贴切些。
不过,到底是诗会还是宴会,大家并不关心,因为比起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更重要的还是办这个诗会的人。
毕竟,在永安,很少有人没听过“苏湘湘”的名字。
那些素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男子们自不必说,连一众大户人家的小姐们,私下都时常讨论她。
毕竟女人看女人,有些时候还是会多带几分审视的,何况这苏湘湘又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一颦一笑间,引得京中不少男子竞相追逐。
是以,有些身份的小姐们一边觉得有些瞧不起她,一边又热衷于谈论她,倒也是矛盾。
有人说这苏湘湘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无奈才委身红尘。可也有人说,她自幼便孤苦伶仃,后来被烟雨楼的老板娘收留,悉心教导,这才成了永安的名妓。
关于她的说法还有不少,甚至十分迥异,可有一点倒是没什么争议,那就是她生得一副好样貌,又颇有才情,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眼角眉梢自有一段风韵。
据说她刚在永安小有名气的那阵子,大家夸一个女子貌美兼有几分才气,都不说什么倾国倾城,才华横溢,而是说“那女子颇有几分苏湘湘的影子”。
“苏湘湘”三字,不像是一个名字,反倒是一种形容。
遇上贪图美色的人,她回眸一笑便能勾动人心;遇上附庸风雅的人,诗词歌赋,国史杂书她也总能谈上几句。
正因如此,整个永安有许多她的追捧者。不少男子只为见她一面,听她抚一首曲子,便能豪掷千金。
如今,她要开诗会,自然是一桩热闹事。
闺阁小姐们虽然有些不以为意,可整个永安的青年才俊并一众上了些年纪的男子,皆摩拳擦掌,翘首以盼,想要在美人面前得个露脸的机会。
原本这一场诗会在宛言看来也没什么新奇的,毕竟在淮扬,也有不少烟花女子仰慕风雅词作,舞榭歌台之外,读诗会、品谈会,隔三差五便有一场。
她以前就常爱扮作年轻公子,混迹其中凑个热闹,后来时间久了,渐渐兴致也就淡了。
从客栈里这些人的谈话中听来,似乎这也算不得什么正经诗会,反而更像是烟花之地想出的吸引客人的点子。
可是撇去这些不谈,有一点宛言倒是很感兴趣:在诗会上拔得头筹者,可赢得一副《江山秋色图》。
且不论这图画得如何生动传神,笔触细腻,宛言此时却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把这画拿去典当,少说也能换几千两银子,正可解她燃眉之急。
于是,略作思考,宛言走上前,朝着几位说得热闹的年轻人行了一礼,问道:“几位兄台,不知你们刚才所说的那场诗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