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晚上也没回来,他给陶淮南打了个电话。

    陶淮南刚吃过晚饭,婶子准备了好大一桌饭菜,陶淮南强吃了些,他是真的不饿。迟骋在电话里说今天不回来了,让他自己早点睡。

    陶淮南说:“好的。”

    迟骋说:“等会儿我让哥回去,他陪你。”

    “我不用陪,哥陪你吧,他回来也不放心。”陶淮南坐在炕上,抱着膝盖,小声和迟骋说话,“你吃饭了没有?”

    迟骋说吃过了。

    村里人家都有大园子,种了菜和果树,园子侧面有一趟牛棚。老家堂哥把牛一个个赶了回来,从窗子底下经过,能听见牛闷闷的“哞”声。

    陶淮南脸朝着窗户,手里拿着电话,听得见迟骋在那边的呼吸声。

    迟骋叫了他一声“小孩儿”。

    陶淮南轻轻地应了,说“小哥”。

    隔着电话也不说太多,他们现在不在一处,可两个人却都觉得离对方很近。

    陶晓东给他俩请了几天假,他想等这边都完事儿了再回去。以后迟骋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还是应该好好送一程。

    迟骋也没说非要回去,他一直挺配合,该他作为孙子应该做的事他都做了。

    村里也跟过来了一些人,平时无论关系好坏,谁家有什么事的时候村人也都会到场。他们时常看看迟志德再看看迟骋,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像来,可是迟骋现在已经彻底跟迟家人不一样了。

    迟志德蹲在殡仪馆的空场上抽烟,迟骋刚打完电话进去了。陶晓东拎着几瓶水走过,也给迟志德递了一瓶。

    迟志德接过来,没喝,立在脚边。

    他叫住陶晓东,说:“唠会儿。”

    陶晓东看他一眼,问:“有话说?”

    可能这次见面是因为丧事,迟志德整个人一直都显得有些颓丧。他母亲刚刚去世,即便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可这会儿他看起来仍然有点悲伤。

    或许再无赖的人终究还是有点人性吧。

    陶晓东站在他旁边,旁边停着辆小三轮,陶晓东靠着三轮,垂眼看着迟志德。

    “我一直整不明白你,”迟志德咬着烟,蹲那儿说,“又不是你儿子,你图点啥?”

    陶晓东轻嗤一声:“你要是整得明白也就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