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才到冷宫一天呢,脾气就变得这么大了。”就在韦映菡踢翻吃食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长霞宫,为首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长相艳丽,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她从头到脚将“聂迎岚”狼狈的模样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神似笑非笑,嘴角带着讥讽:“要是让皇上看见你这副模样,恐怕都不敢认这是他向来贤良淑德的皇后,而会以为是哪里跑来的疯妇吧。”
“丽妃,”韦映菡一脸戒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丽妃杨凌翠对聂迎岚表面亲亲热热的,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没有少做,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没安好心,当然,她们两个的关系更差,所以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这个女人绝对会趁机弄死她。
宫女抬来一把椅子,丽妃柔若无骨地倚坐上去,娇笑道:“姐姐往日对妹妹多有照顾,如今姐姐落难了,妹妹当然要来照顾照顾你呀!”
韦映菡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时时刻刻都在勾人的模样,咬牙道:“你会有这种好心,怕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哎呀!”丽妃轻捂着嘴,一副惊讶的样子,“姐姐居然变聪明了,小时候娘亲告诉我,苦难使人成长,我还以为她是骗人的,毕竟脑子不好使的人就算打死她也还是傻的呀,现在看姐姐这样,我才知道娘亲说的居然是真的呢。”
“少啰嗦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站在这里被奚落的是真的聂迎岚,韦映菡肯定第一个拍手称快,但现在受到嘲讽的是她自己,可就没那么美妙了。韦映菡心中恨得要命,却只能咬牙忍了,杨氏这个贱人向来心狠手辣,要是激怒了她万一真的发狠把自己弄死了,那可就冤了。
“妹妹都说了是来照顾姐姐的,是姐姐自己不信,还怀疑妹妹的用心,现在怎么又怪起妹妹啰嗦了?”
“我很好,不需要你照顾,请回吧。”
“姐姐说笑了,你看你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衣服脏得比小宫女打扫用的抹布都不如,还有你这身上……”丽妃往前倾身,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后捂着鼻子嫌弃道,“都发臭了呢!当初可是姐姐亲口同妹妹说的,咱们是皇上的女人,要注意仪容仪表,虽然姐姐现在被废了后位打入冷宫,但是你还是皇上的女人呀,怎么可以说一套做一套呢?”
丽妃说的是她三年前刚进宫时因衣着暴露地跳舞而被聂迎岚当着众妃嫔的面训斥惩罚时说的话,那时韦映菡也因她三番两次勾搭皇上早看她不顺眼了,见她受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只是这女人当时立马就认错了,之后也不曾再犯,没给她落井下石的机会。没想到她居然从那么早就在记恨聂迎岚了,难怪后来一直在暗地里捅刀子,只是现在这仇恨都冲着自己来了,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心里更恨害她落到这步田地的聂迎岚了。
“杨凌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劝你想清楚,”到了这时候,韦映菡也唯有绞尽脑汁想办法自救了,“我就算是废后,如果才进冷宫第一天就不明不白地被你害死,就算皇上不处罚你,但是你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皇上会让一个容不下废后的女人做皇后吗?就算皇上被你迷惑了,文武百官会允许吗?”
“姐姐害怕的样子真有趣,”丽妃说着当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越笑越有劲,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没想到你也会害怕呀,我还以为世家嫡女气度不凡,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面不改色,就像高高在上的仙人冷眼俯视我们这些凡人,原来一朝失了高贵的身份也不过如此。”语气中说不尽的鄙夷。
韦映菡被噎住了,之前不管丽妃怎么冷嘲暗讽,骂的都聂迎岚,现在鄙夷讽刺的却全都是她自己了,那些话像针一样,一根接一根地全往她心里扎。她最讨厌的就是聂迎岚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管是深爱的丈夫另娶他人,还是被人阴谋算计,甚至家族破灭自己和儿子被废时也没见她折了一身傲骨。是羡慕嫉妒还是憎恨分不清,总之很讨厌,好像总能衬托出她的卑劣,就如现在她想方设法地命,那人却大概率会从容赴死。
丽妃见她呆立住却失去了继续嘲讽的兴趣,娇声道:“来人啊,给咱们的皇后好好清洗清洗,不要失了礼仪。”
当即就有两人抬了只浴桶出来,随后几个宫女提着一桶桶水往里面倒,那水一丝烟气也没有,分明就是凉的,眼下已经入秋多时,算不上多冷,但是泡进凉水就不一样了。
韦映菡明白了她的打算,怒喝:“杨凌翠,你敢!”然而不管她怎么喝斥挣扎,终究被两个粗壮宫女抓着按进了浴桶,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几度淹没了头顶,养尊处优了二十来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又惊又怒加上呛了几口水,一时眼泪鼻涕横流,心里害怕惹怒了丽妃被她淹死,连骂都不敢骂了。
丽妃看了一会就没了兴致,只吩咐身边的宫女留下看着她泡足一个时辰才准起身,然后懒洋洋地起身上了步辇走了。
韦映菡在心里把使妖法害她的聂迎岚诅咒了一遍又一遍,而此时迎岚已经和聂家一行人安置在城东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新朝初立时聂永年便悄悄放出了一批忠心的仆人,其中一个便听他的命令在城里买下了这地方,这样的后路他留下了好几条,只是差一点就没用上。
百来人的安顿花了不少时间,好在这宅子够大,挤一挤倒是都住下了,在忙完之后,简单地梳洗一番,聂永年找来了迎岚商量之后的事情。
“华儿如何了?”其他倒不急于一时半会,聂永年首先关心的是小外孙。
“按着以前的方子煎了药,”迎岚答道,“华儿用过后已经睡下,明日应当便无事了。”实际上那药方算不上高明,她修改之后才叫人抓的药,否则小阳华至少要在床上躺四五天,而且治标不治本,新药方却可慢慢温养身体,过个几年便可与常人无异。
聂永年闻言也没有多想,只当小外孙这次病得并不算重,转而问起在天牢中便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儿这身本事是如何来的,可方便透露?”
实情当然是不好说出来的,迎岚便推说是梦中所得,聂永年也没表示信或不信,又问起她还会哪些法术。迎岚挑了一些说与他听,障眼法、替身术、隐身术、雷击术等等,听得聂永年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世上竟真有这样的神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