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者”被我重重击倒,撞碎了近侧的墓碑后,一直都没能爬起来。他的身体在过去可没有这么弱,而且,看起来这具身体也并不是什么幻象,至于到底是不是他的真身,就难以断定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真的。
为什么一直保持强势的“交谈者”会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孱弱?是我变得强大了吗?也许是和富江的谈话,让我稍微在战斗态度方面有点儿不同,但是,真正神秘力量之源头“魔纹”已经被猎人封印限制,我不觉得自己比正常情况下的自己更强。那么,让“交谈者”变得弱小的原因,还在于他自身。
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盯着我,那目光中充斥着的情绪,愈加让他更显得外强中干。而且,这样的眼神充满了即视感,让我有一时片刻的恍惚。我想起来了,在“病院现实”里,那些深陷痛苦和绝望中的末日症候群晚期患者,就是这样的眼神。
现在的“交谈者”,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说,是被这个噩梦的“神秘”所滋生的绝望所侵蚀,但是,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却更像是病症已经到了晚期,自身即将崩溃的,那些孱弱的病人。
他还想活下去,甚至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他还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再来几个回合,甚至于本应该经历一番苦战后,可以将我杀死。可事实是,我还没有使出全力,他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想,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才是他的脸色如此苍白的原因。
他呢喃着,我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而且发音之古怪,似乎也并非是正常的语言。
我没有觉得奇怪,眼下的场合尽管突兀,却又不让我觉得是意外。
尽管“交谈者”似乎爬不起来,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他活着躺在这里。哪怕他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但对一个神秘专家来说。只要没有彻底退场,就有重新崛起的可能性——他们置身于“神秘”之中,受到“神秘”的侵蚀和威胁,但也因为“神秘”而获得比普通人更大的可能性。
虽然我认同这个世界有一个“剧本”存在。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命运中的角色,但是,对于“剧本”是不是一定会让“交谈者”自然退场,我可没有一丁点的把握。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去探究所谓的“剧本”和“命运”,已经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面对没什么交情,也不打算利用的敌人,能够直接处理掉,就直接处理掉比较好。
我依循本能和直觉,根本不做多想,在“交谈者”想通之前,一口气将长刀插进他的脑袋,一直深入到地面,将其头颅死死钉在地面上。
“交谈者”的身体迅速而有力地抽搐了几下。就如同回光返照。我一直都在戒备,这种致命的攻击会不会引发这个意识行走者可能早有准备的“神秘”。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交谈者”的身体停止抽搐后,我将长刀拔出,甩掉刀刃上的血迹。眼前的尸体很快就失去了血肉的色泽,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似乎在呼吸间就变成了灰烬捏出来的一样。继而,这个身体龟裂,四散,化作灰烬在风中消散。我抬起右手,这些灰烬立刻被吸入魔纹之中。一股灼烧的感觉。从手腕的魔纹处产生,窜入身体的时候,又因为额头的猎人封印产生某种感觉而迅速消退了。
那些没有吸收的灰烬,也会渐渐化作灰雾。变得不再清晰可见。即便如此,之前斩杀了那么多的怪异,也落下过那么多的灰烬,但灰雾在抵达一定的浓度后就不再有变化了。
地面只剩下血迹,而血迹也很快就被从天而降的,如雪花版的灰烬掩埋。
我的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曾经捕获并折磨了一批nog队伍的神秘专家的“交谈者”。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如此轻易地被干掉了……
上一次碰面之后,我就曾经想过,将来会有一场大战。然而,结局变成眼前这般,似乎也没有任何好意外的。
神秘专家要处理神秘事件,前提就是自己要对神秘事件中的“神秘”具备抵抗能力,而神秘事件的神秘性也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就如同现在的这个噩梦,当至深之夜确实降临的时候,其神秘性的确变得和之前不同了。“交谈者”被绝望侵蚀,并不是他自身不够强,而仅仅是因为,他特别的针对当前已经变化了的神秘性所产生的恶性没有抵抗力。
在面对无限未知概念下的“神秘”时,没有人是全能的,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针对任何情况,任何恶性都拥有相对更高的抵抗能力。因此,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只能说,他的运气真是太差了。
“这是偏差的结果。”新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