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仔细聆听这个飘渺不定的声音。
它唱着:“……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代词具体指的是谁,亦或者,指的是什么。
紧接着,内容又开始变化: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在哪?我停下脚步,觉得声源就在身边。我彷徨四顾,可四周一如既往,是一片花的平原,白色的花瓣如同霜雪一样,絮絮飞向空中。我觉得浑身乏力,顿时跌坐在地上,紧接着身体也躺了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我突然觉得,这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心声。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声音变得不像是我的心声了,它是从身后传来的,我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完全回过头,看清楚对方之前,我的眼角,似乎已经映出对方的身影,然后,当我完全转过去的时候,后方除了飞舞的花瓣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了。
“你相信我吗?”声音又一次在身后问到,这一次,更加清晰,似乎是阮黎医生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她的确问过这样的话,我当时无法回答而沉默,现在的我,只是在做这一场噩梦。
“阮……妈妈……?”我不敢转头,生怕一如刚才,非要去看到它时,它就会消失不见。
“你……爱着我吗?”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似乎仍旧是阮黎医生,但又似乎变形成了别的什么……
“江?”我仍旧没有回头,只是这么问到。在我的心中,另外一个回忆浮现出来:
“很明显,故事中的‘江’,是你以我为模板塑造出来的。”阮黎医生曾经这么说。
当时我无法回应。但也不觉得,阮黎医生只是一厢情愿。当时的感觉是如此暧昧,让人尴尬,让我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江和阮黎医生,不是同一个人。”这样的反驳,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背后的声音变得很淡,就像是呼吸,仅能表示,它是存在着的。我没有回头,只是这么回答:“我的确爱着你,江。我希望,你是存在的。”
然后,它消失了。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完全没有缓冲。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就从漫天飞舞的白色克劳迪娅花瓣,变成了陌生的天花板。也在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自己之前那自我感觉的“意识清醒”,不过是一种错觉,现在自己的意识。才是真正清醒的。
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懵懂感,思维锐利而快速。情绪却在膨胀,显得空洞而怅然。飞速转动的思维,也无法彻底填补这种空洞而怅然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却不知道,到底该先做点什么。从什么地方着手。总有一种,愚蠢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在终局时品尝到失败和绝望的滋味。
不,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这种坚持,至今为止,我所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这么想着,翻身坐起,不由得细细品味起,这股负面而颓废的想法和情感,然后,在这样的做法中,让自己被某种残酷的理智所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