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那是即将逝去的人所拥有的沉沉暮气。

    米洛走进宫殿,走近皇帝的病榻,他看见卢德薇卡公主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床边,皇后跪在床边,满脸泪水。

    他的心中一惊,难不成皇帝已经驾崩?

    这时他看见皇帝的嘴唇翕动,他努力朝米洛伸出手,但孱弱的他已经无法大声说出什么字句,只有虚弱的动着嘴唇。

    卢德薇卡让开,冷着脸对米洛说:“您过来,皇帝想跟您谈话。”

    米洛知道公主不待见自己,便点了点头,走过去单膝跪倒。他握住皇帝一只冰凉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他感觉到那只手透着一股森森的死亡气息,从皇帝身上蔓延而出。

    皇帝的嘴唇在轻轻地动着,他急切地想说些什么,米洛低下头:“冒犯了,陛下。”他将耳朵凑到皇帝嘴边。

    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勉力的微笑,卢德薇卡公主和米兰达皇后站在米洛身后,但她们一点也听不到皇帝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出,这是很长的一段话,因为皇帝一直在急促地喘着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她们看见,米洛的全身猛地一震,皇帝的这番话好像给了他无限的震惊,他低声而震撼地唤了一声:“……陛下!您……”

    皇帝轻轻地点了下头,他无力说话,只将极其信赖的眼神投向米洛,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最亲爱的朋友,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米洛沉默了一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将嘴唇凑在皇帝的手上,长时间地贴着,直到那只手无力地掉了下去。

    皇后惊呼一声,扑上前来失声痛哭,卢德薇卡僵直地坐着,脸色极其可怕。

    米洛却站起来,向外走去,他脚步沉着,走到门边拉开了大门。

    阳光一瞬间投进了这幢森冷的宫殿,他却没有伸手遮住眼睛,反而望着阳光迎了上去,那刺目的阳光让人眼睛发酸,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米洛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对着走出来的卢德薇卡公主和已经成为遗孀的米兰达皇后微鞠一躬,跟在了她们身后。

    公主只说了一句话:“皇帝已经驾崩了。”

    站在台阶下的范德尔将军看到,自己的侄子眼中血红一片,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从没有过的、深重的悔恨像大海一样,在眼神的暗处波涛起伏,满得快要溢出来。

    塞克斯·范德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弗雷德三世并没有留下后代,所以现在皇位的归属成了很大的问题。尤肯特的嫡出子女只有阿弗雷德和卢德薇卡,照理说,现在应该是卢德薇卡继位,但公主摄政以来的凌厉作风,让比较保守的臣子心存忌惮,更别提“铁血宰相”的手下和他的“铁血之子”了。

    于是渐渐有这么一种声音悄悄传出:“……比起卢德薇卡公主,格林威斯特亲王奥利维特倒是更适合继承大位,除了不是嫡出……”

    这话说得倒也挺对,除了不是嫡出,奥利维特论身份也相当尊贵,他是朗海姆家的后裔,又是尤肯特皇帝的儿子,年龄也适当,剩下的一个皇弟年龄尚幼,也没有母系力量的后援,更重要的是,奥利维特在被驱逐逃亡后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令这些还在为帝国前途命运担忧的大臣们刮目相看。

    他在逃出之后,第一时间联络了立宪派与利贝尔女王,组建起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