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路博士随手抄起桌上的讲义,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转头离开,任这群紧绷了一整天的太学生们兴奋地叽叽喳喳。
陶灼灼立即默默收拾包袱,随时准备打道回府。
沈慕青忽然兴致勃勃凑过来:“哎,陶灼灼,你听我说。咱们这群同窗说后天要在我家城郊新买的那个庄子办赏菊诗会,你也一起来呗。”
陶灼灼连想都不想,直接回绝道:“不去!”
“真不去?”沈慕青轻轻用手肘捅了捅她,压低嗓音小声说,“从前你无心官场仕途,我就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但如今你既然已经琢磨着考科举了,这种应酬少说歹说也得参加点儿吧?这回还是我家办的,总归不会让你不自在的。”
见陶灼灼依然不做声,沈慕青又好声好气劝道:“咱们这群同窗,别看现在一个个好像都俗不可耐,保不齐以后入了官场便有如鱼得水平步青云的。便不是平步青云,你若要借点儿力,不也是有朋友才能便利行事吗?——哪怕只是表面朋友也行呀!”
沈慕青其人,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混不吝似的,却是个心思比自个儿头发丝儿都多的伶俐小姐,为人也是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但此时对陶灼灼这番言语,也都是作为挚友出自肺腑,真心实意为着陶灼灼好。
陶灼灼心下明了,沉默片刻又为难道:“慕青,我也明白你说这道理。但你说这劳什子诗会……我连韵脚都找不齐,岂不是白白叫这群人看了我的笑话去?”
她四下瞟了瞟这些同窗,又道:“本来我便是有名的纨绔娘,何必又要上这群‘清流’面前招惹她们不痛快?那岂不是两只兔子看对眼,互相眼红吗?”
“那不更好?你便让她们瞧瞧,便是个纨绔也是个有灵气儿的,正好挫挫她们的锐气!”
看着沈慕青一脸的恳切真挚,陶灼灼终究拗她不过,点点头答应下来。
沈慕青笑得两只眼睛都眯缝起来,笑道:“就知道你会同意!看来不多时逃影客便应该有‘陶小姐诗会冠群芳’的新作了,到时候,满京城的人就都又有新鲜看了!”
嗯?她刚才说什么?
逃影客?
陶灼灼忽然惊觉,警惕地抬头看向沈慕青。
沈慕青却好像完全没发觉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只是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轻轻拍了拍陶灼灼的肩膀,声音快活道:“陶灼灼小姐,那鄙人后天便在寒舍恭候您的大驾了!”
“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逃影客——”
沈慕青吐了吐舌头:“我偏不等!”
说罢,沈慕青蹦蹦跳跳地转身就走,留下陶灼灼一个人兀自沉思。
难不成……沈慕青便是那个写话本写得满城风雨的逃影客本人?
这么一想也很有道理。沈慕青也算是她和景逸共同的童年玩伴,知道这么多故事倒也是理所应当。